咳嗽完，少年又微微皺起眉，探出指尖，整理了下落在脖頸中的雪。
然后才是抬眸看向它。
梨棠心虛的眨了眨眼，默默收起自己準備打招呼的小爪子。
呀，她忘了自己是顆樹了。
一人一樹就這么對視了片刻，少年略微移開視線。
聽見這邊傳來的動靜，本就沒走遠的青年很快趕了過來。
然后就見自家觀主站在一顆桃花樹下，身上沾染著不少積雪，以至于好幾塊地方色澤都加深了，顯然已經濕透。
再一看，地上還鼓起一堆雪白。
他眼皮跳了跳，連忙跑過去給少年拍了拍衣服，勸道。
“觀主，您快回房間換身衣服吧，我稍后去熱壺姜湯過來，您喝了祛祛寒。”
說完又是下意識看了眼周圍，表情疑惑。
這附近哪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他們觀主特地跑出來。
隆冬開桃花雖然稀奇，但這也已經過去十來天了，看的多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何況前幾天也沒見著觀主感興趣。
手指抵著唇瓣低咳了兩下，少年慢慢抿起唇，最終還是應了一聲。
青年回過神來，總算是松了口氣，小心翼翼扶著他離開。
看著兩人的背影，梨棠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指尖，然后一個晃悠。
一道輕微的“咔噠”聲響起，讓剛走兩步的人下意識停住了動作。
青年不解看過去。
“觀主？”
少年并沒有和他解釋，而是微微側身，看著地上憑空出現的一枝桃花，鴉色眼睫輕顫。
最后默不作聲走回去，停留在它面前。
一襲紫色道袍的身影頓了片刻，慢慢彎下腰，探出雪白的指尖，將地上的桃花枝撿起來。
在外面凍了大半天，本就白皙的手指此刻顏色更加蒼白，只在撿起樹枝的時候，指尖微微用力，壓出幾縷血色。
雪白的手指，褐色的樹枝，以及那幾朵艷麗的粉色花瓣，仿佛構成這片雪白天地最后的色彩。
直起身子看了眼桃花樹，少年轉身，重新往回走。
青年看著這幕雖覺得奇怪，但顧忌著對方的身子，一時也沒有考慮那么多。
畢竟他家觀主雖然仁慈，但對于這些裝飾并沒有多少興趣，也不至于特地來折這枝桃花。
等回到房間，伺候著少年換掉外衣，他收拾好濕掉的衣服，準備離開。
“觀主，您先好好休息，我去泡壺姜湯。”
少年嗯了一聲，只目光接觸到矮桌上放著的那枝桃花后，忽然想起什么，低聲道。
“找個花瓶養起來吧。”
青年愣了一瞬，直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想起這么一件事，連忙點頭。
“好，我稍后就去找個玻璃瓶。”
隨著青年離開，房間內歸于安靜，站在窗邊的少年才壓著聲音咳嗽了聲，重新走到桌邊坐下。
青年端著姜湯進來時，看見這幕毫不意外。
他嘆了口氣，將碗遞給少年，又走到桌邊將那枝桃花養在花瓶里。
“觀主，您先喝了再看吧。”
說著頓了頓，小心翼翼補充。
“距離那位過來只有幾日了，到時候若是發現您生病，又要驚動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