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張很熟悉的臉了,各種意義上的熟悉。
雖然他們明明才只見過兩三面,但誰讓這個人長得,很像笪子晏呢。
只見劍圣指的那個人,正是和詩曦歸晨一起趕來的,詩鶴。
“怎么會是他……”徐冬清無比意外的喃喃,譚庭聽到這話,剛想問點什么,那三人已經看到了他們,朝著他們走過來了。
譚庭只好閉嘴,一言不發的站在徐冬清身邊。
在這三人靠近之前,徐冬清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完全看不出破綻。
“師傅。”三人都略顯別扭的叫了她一聲,徐冬清朝著他們點點頭,臉上遍布的愁容。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呀?”歸晨一臉好奇的問,這小子小小的眼睛里面閃爍著大大的幸災樂禍,甚至連藏都不藏一下的,著實是很沒心機了。
徐冬清此刻看著單純(蠢)的歸晨,卻只覺得親切,要是世界上的人都像歸晨一樣,那這世界得有多美好?
不過很可惜,這個世界上除了歸晨,還有詩鶴。
徐冬清掃了自己這幾個徒弟一眼,視線從詩鶴臉上掃過的時候,完全沒看出他有任何的異樣。
表情跟平時沒有一點變化,看上去甚至還有點擔心……這著實是個演技派了,要是沒有劍圣提醒,徐冬清絕對不會往他身上猜。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有個莫名其妙的人刺殺我,然后笪子晏為了保護我,就受了傷。”
徐冬清嘆了口氣,看上去相當的擔心,她一邊把當初的事情原封原樣的講了一遍,一邊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與詩鶴的所有相遇。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詩鶴就想送她走,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是沒有惡意的,能感覺得出來,他是單純想她去過普通人的日子,覺得她在山上會受欺負。
那個時候他們并不熟悉,她甚至還是笪子晏的女兒,詩鶴卻依舊對她吐露善意,這起碼證明了詩鶴不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
那他為什么又忽然要殺她了呢?
第二次見面就是自己去暴露身份的時候,當時他的反應也很正常,很驚訝的樣子,看不出來心中想法。
是因為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起了殺心,還是天道覺得她是個危險,要讓他解決她?
如果是天道指使的,那為什么他又會跟天道搞到一起?他會是那個幕后黑手嗎?
能操縱天雷,是因為天道現在就在他身上嗎?
他又為什么要毀滅世界?這世界毀滅了對他有什么好處?
一堆的問題洶涌而至,而徐冬清卻找不到一個答案。
原著小說中詩鶴根本就沒有戲份了,這是一個只活在眾人回憶中的角色,就連回憶的篇幅都很少,只是寥寥幾句罷了。
但是現在他卻為何占據了如此重大的戲份?
是因為自己的到來,改變了什么東西產生的連鎖反應嗎?可是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反應?
徐冬清發現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了,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去問詩鶴。
等等……她不能直接去問詩鶴,那詩曦呢?
詩曦是詩鶴的親妹妹,兩個人的關系一直都很好,詩鶴就算這些東西不告訴妹妹詩曦,但兩個人朝夕相處,詩曦說不定就知道什么呢。
而且詩曦天真無邪,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感覺好像很好套話的樣子。
徐冬清感覺自己找到了個很好的切入點,心里面慢慢有了注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她裝模作樣的把笪子晏受傷的事情說的很自責,眼底滿是惶惶不安。
就她這副樣子,還是很有說服力的,至少沒露什么破綻。
聽到笪子晏可能真的出了事,幾個弟子神色各異,徐冬清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觀察詩鶴,發現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徐冬清知道他這是在將信將疑,便干脆道:“好了,你們進去看看他吧。”
幾個人都等著這句話呢,聽到這么說,立刻一起往屋里走去。
幾乎是他們剛走,徐冬清就拉著譚庭走向了角落。
譚庭小聲問她:“怎么了?你發現什么了?”
“不是我發現的,是劍圣前輩發現的。”徐冬清同樣壓低聲音,很小聲的開口:“那個神秘人是詩鶴。”
聽到這個答案,譚庭同樣愣住。
“怎么會是他?”他甚至皺著眉反問了一句:“沒有搞錯嗎?”
“應該不會錯,劍圣前輩的感知力遠在我們之上。”
“那這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徐冬清同感的點點頭。
他們誰都沒想到,最后的幕后之人居然是詩鶴。
這家伙平時就很低調,不像歸晨那么沒腦子,也不像詩曦這樣爛好人,詩鶴給人的印象好像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家伙,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
兩人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生活枯燥的幾乎有些乏味的家伙,背地里居然在計劃著毀滅世界。
這反差簡直不要太瘋狂。
“具體什么原因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還需要再調查一下,我準備一會兒想辦法把詩曦留下來問問,你到時候幫我掩護一下,找個理由別讓他起疑。”
譚庭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三人就從房間里出來了,三人神色各異。
歸晨臉上掛著幾乎要抑制不住的開心,幸災樂禍的表情更加明顯了。
詩曦則是有些擔心,看上去很想照顧笪子晏。
而被兩人重點觀察的詩鶴,則是表情最平淡的一個,他看上去既不幸災樂禍也不擔心,是符合他平時人設的漠不關心。
只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似乎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三人離開前再次來到徐冬清這,就在徐冬清和譚庭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不露馬腳,不著痕跡的把詩曦留下來之時,詩曦卻主動開口了。
“師傅。”詩曦一雙眼睛紅紅的,看上去相當擔心:“我想留下來照顧師弟。”
譚庭徐冬清:“?”
不是,還有這種好事?
這算什么?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徐冬清非常驚喜,不過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反而不太贊同的說:“這里有我們就可以了,你還有自己的事情,會不會太浪費時間?”
詩曦搖了搖頭,一臉認真的說:“我的事情都不重要,我想照顧師弟,師傅你就讓我留下來吧。”
這一看就是她什么都想幫的爛好人心理作祟了,但是這一刻徐冬清卻只想說——
好人萬歲!!!
徐冬清心里早已樂開了花,面上卻還要裝模作樣的嘆氣,像是很勉強一樣的說:“好吧,那你就留下來吧,讓你照看著他,這樣你也放心一點。”
詩曦感激的點頭,詩鶴和歸晨卻沒怎么猶豫的就告辭了,詩鶴走之前還叮囑了詩曦幾句,讓她好好照顧笪子晏,但也要注意自己身體之類的話。
都是一些很正常的話,聽不出什么問題。
說完他就和歸晨一起走了,詩曦想重新回房間,徐冬清卻叫住了她。
“你先陪我去吃個飯吧。”徐冬清說:“我累了一天了,有些餓了。”
詩曦聽到她要吃飯,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徐冬清還是個普通小孩,確實需要吃飯,便點了點頭。
徐冬清對譚庭使了個眼色,意思他在后面跟著,給她和詩曦一點私密的空間。
譚庭點頭,沒有跟上倆人,等到他們走出了一段距離,才悄無聲息的跟上,還刻意遮掩了一下,沒有泄露自己的行蹤。
詩曦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大概是還在憂心笪子晏的傷勢,徐冬清想了想,決定還是從笪子晏那切入。
她嘆了一口氣,像是閑聊一樣的說:“笪子晏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心里其實挺不好受的。”
詩曦愣了一下,連忙安慰她:“不是的,你不要這樣想,子晏救你是他自愿的,他很高興你沒事,你不要有負罪感。”
徐冬清難過的點點頭,有點兒感慨:“其實我也沒想到我會是你們師傅的轉世,你們看上去都很厲害,而我這么弱小。”
“你以前也很厲害的。”詩曦認真的說:“我們都是你教出來的,你會重新變得厲害的,不要著急,慢慢來。”
詩曦是個從骨子里就很善良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保護的太好的緣故,她打心底里就相信這個世界上都是好人,壞人都是有苦衷的。
她自然也說不出惡毒的話,很認真的在開解徐冬清。
徐冬清對她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也對她更了解了幾分,便直接假裝不經意的開口:“其實說起來,我對他們都不太了解,你能跟我說說嗎?”
詩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沒怎么猶豫的點了點頭:“好。”
她開始訴說起自己的師兄弟,從她的口中來看,大家都很好,每個人都是善良友愛的,就連譚庭叛逃殺人都變得是情有可原。
大概在這妹子的眼中,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壞人的吧。
徐冬清覺得這樣的天真很幼稚,卻很喜歡這樣的詩曦。
她假裝不經意的說:“感覺大家都很喜歡我呢,譚庭為了復活我付出了很多代價,笪子晏也守著我過了很久,歸晨聽說也發瘋過一段時間,你也是頹廢了很久,這樣說起來,好像只有詩鶴沒什么反應。”
“你知道詩鶴平時是個怎樣的人嗎?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從詩鶴本來對她還是很善意的,但一直到她的身份立刻開始動了殺心來看,還是不能排除他本身就對她有意見,所以徐冬清才有這么一問。
誰知詩曦聞言立刻擺手,一臉認真的說:“我哥哥也很想你的,他很喜歡你的。”
徐冬清假裝好奇的歪頭:“是嗎?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詩曦搖搖頭:“沒有,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曾經親眼見過他尋找復活你的辦法,雖然沒有像小師弟一樣瘋狂,但他是真的也想過要復活你。”
“想要復活我?”徐冬清一愣:“真的嗎?”
“真的呀,一直到前兩年都還在想辦法吧,只是近幾年好像沒看到了,應該是走出來了,我明顯看到他的笑容變多了,經常發呆,發著發著就笑了呢。”
說到這,詩曦怕徐冬清誤會,連忙補充道:“不過他還是很喜歡你的,我曾經看到過他的手寫信,還偷偷收藏了一份呢。”
說著,她開始翻找隨身空間,然后從里面鄭重地捧出了幾封信,圓溜溜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徐冬清:“這是他寫給你的,我覺得他的這份心情不應該偷偷藏著,怎么也應該讓你知道。”
“你看看吧,我哥哥真的很喜歡你,他對你的喜歡,不比其他人的差。”
那是幾封已經有些古樸泛黃的信,徐冬清小心的拆開,就看到一排清秀飄逸的字,很認真的寫著——
冬清,你到底去哪了?我還能找到你嗎?這片天地這么大,我去獨獨找不到你,我明明感覺你就在我身邊,可我就是找不到你……
另外一封——
我好像快要找到你了,是你嗎冬清?
最后一封——
冬清,你一定還在對嗎?我不相信你死了,你只是被外來者逼走了對嗎?我一定能找到你的,我能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雖然每一封信都是寫給冬清的,徐冬清看著卻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目光定在那句“你只是被外來者逼走了對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小心的將信遞了回去,忽然感覺自己不用再問了。
她大概知道詩鶴為什么要殺她了。
因為她可能就是那個“外來者”。
詩鶴這些信是寫給徐冬清的,他想復活的也確實是徐冬清,但卻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徐冬清。
詩鶴自始至終在意的人,是原主。
詩鶴在原著小說中本來是沒有戲份的,劇情改變必然是因為她的存在,但詩鶴應該跟前世的她沒怎么相處過,因為他回來的晚。
詩鶴腦海中那些跟師傅的回憶,都是跟原主的,對于詩鶴來說,她只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卑鄙外來者。
這也就是說,詩鶴眼中的師傅,自始至終都是原主。
不僅如此,在詩鶴眼中,她甚至還有可能是殺死他師傅的兇手。
他認為,是徐冬清的到來才擠走了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