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笪子晏消失的這半年,他的名字已經在逍遙派上成了一個禁忌,也不知道是什么讓大家達成了共識,反正就是沒有人再敢提他的名字,尤其是在徐冬清面前。
徐冬清知道這些人是在顧及自己的感受,怕她懷孕還多心,但其實真的沒必要,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笪子晏是遲早要回來的。
還是以一種,全新的姿態。
而且她不會承認的是,她其實很期待,明知道等他歸來,自己就是死路一條,但還是期待,又忐忑又期待。
說起來很丟人,笪子晏不在了半年,她就想了他半年,每時每刻都在想,根本控制不住的思念。
一開始的時候沒以為有多喜歡,等分開了才發現其實早就刻骨銘心了。
她沒有回七峰,而是繼續回了九峰。
姚嫚那間屋子已經是她的了,姚嫚這個真正的主人反而被她擠到偏殿去了,徐冬清對此表示理不直氣也壯,大搖大擺的就進去了。
她先是無所事事的翻了翻需要自己處理的那些瑣事,發現基本都處理完了,又無聊的在房間里晃了兩圈,最后實在沒事情做,腦子也靜不下來,干脆翻開了日記本。
得虧了懷孕后她的無所事事,這個日記她每天都有寫,寫了厚厚的一本,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你離開的第一百八十二天。
轉眼你已經不在了半年多,今天也是很想你的一天,孩子依舊很乖,想來以后出生了也是個好孩子,是像你一樣懂事的性格吧。
今天崔師兄和我說,劍道山內部有異動,我感覺有些巧合,是你回來了嗎?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期待,算了,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吧。
寫到最后,徐冬清都有些恍然了,她枯坐在那里,定定的看著自己寫下來的東西,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真是沒救了。
隨手收起本子,徐冬清摸著肚子想。
看著外面的漸漸暗下來的夜色,她心底的愛意肆意生長,思念與夜等長。
大概是為了不打擾她休息,姚嫚晚上一般不會來吵她,而她也一般會睡得比較早,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了,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就是笪子晏的臉。
哭的笑的,開心的難過的,一張張一幕幕,無比清晰。
徐冬清總算體會到了“孕期心理敏感”,很新奇的一種體驗。
讓她這個出了名的大心臟選手都有點不適應了。
然而……也正是因為她還清醒著,所以在夜深人靜中,那一點細微的動靜才剛響起,她就聽到了。
那是很細微的腳步聲。
徐冬清雖然實力每天都在倒退,這會兒已經虛弱的可能還沒有普通門徒厲害,但她頂尖的感知力還在,只凝神聽了一會兒,就確定了確實是腳步聲,而且還在悄悄靠近。
姚嫚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峰主,性格很別扭,古怪,九峰上很少有人敢晚上來煩她,而她天一黑也一般不會出來,所以這個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就很微妙了。
徐冬清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確定了,這是沖著她來的。
她幾乎是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歸荑劍悄悄出現在手中,她小心翻身下床,動作非常的仔細,但還是因為身體不便將床壓出了點點吱呀的動靜。
這動靜其實很輕,但因為周圍的環境實在是太過安靜,所以一點點聲音也很明顯,屋外的人立刻腳步一頓。
徐冬清知道壞了,也顧不得別的了,猛的起身撲向一邊,下一刻,整個房門被人踹開,厚重的木板門被人當做武器砸向床,發出巨大的聲音。
徐冬清因為躲得快,并沒有被砸到,但還沒來得及穩住身體,凌厲的劍鋒就已經朝著她刺來了。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完全靠這俱身體的下意識舉劍,險之又險的架住了對方的武器,但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一擊不中,立刻收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再一次刺來。
他的招式狠辣,動作迅速,要換做以前徐冬清還能憑實力碾壓一下,但現在,要小心保護肚子,實力也下降的厲害的徐冬清完全招架不住,被打的節節敗退。
最后,她的劍也被人挑開了。
歸荑劍被砸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那人長劍毫無憐憫的沒入了她的胸口,徐冬清疼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嗤。”來人是個穿著夜行衣,渾身上下都藏在斗笠里的人,他發出了一聲嘲諷的笑,聲音是刻意處理過的沙啞:“堂堂逍遙派七峰之主,竟然弱成了這樣。”
徐冬清被他釘在了地上,像條死魚一樣動彈不得。
那人卻覺得她這副樣子很有趣一樣,慢條斯理地轉動著劍柄,長劍在徐冬清的胸口里也跟著轉,鮮血汩汩而出,劇烈的疼痛使徐冬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瞬間蒼白,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你,是誰?”緩了好半天,徐冬清才艱難的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
“我不殺你。”那人無視了她的問題,跟貓戲弄老鼠一樣,刻意緩了語調:“我今天來這里,是有個人請我給你送一份小禮物。”
“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吧。”
他說完這句,手上一個用力,徐冬清的整個胸口都被刨開,露出里面鮮紅的心臟,因為疼痛,這顆心還在劇烈的跳動。
他饒有興趣的觀察了一下這顆鮮紅的心臟,然后像是笑了一下,說:“那人讓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紅的,并讓我轉告你,做了錯事是要償命的。”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希望你喜歡這份小小的見面禮。”
話罷,他干脆利落的收回劍,轉身走了。
大量的失血讓徐冬清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一動都不能動,心口的劇烈疼痛讓她的大腦一陣一陣的眩暈,緊接著肚子也開始抽痛。
劇烈的疼痛下,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離開,想說話,但拼盡全力也只是嘴唇動了動,然后就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意識消失前,她還在想——
這份小小的見面禮,可真是太“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