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開著車，見范燕閉著眼不說話，便也沒有開口。
行至一半路程，范燕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平視前方烈日下的馬路。
“楊柳，我現在很混亂，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那就先在我們家里住下，你先好好想想，等你想見他了再說！”
有時候家里有事，又或者遇上下雨、下雪的天氣，范燕也會留在楊柳家里住，所以倒也不會不習慣。
范燕說話的聲音有些無力：“我即便等他十年也毫無怨言，他出來后心情不好，不適應外面的生活，被人一挑撥就在家里發瘋，懷疑我，打我，我都能忍，因為我理解他不容易，也心疼他坐了十年的牢。”
楊柳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可是，這種事我真的無法接受，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原諒他了？”范燕又想哭了，但還是忍住了。
楊柳有一大堆的話可以勸范燕，但都覺得很蒼白，她甚至無法切身體會范燕的痛苦，于是選擇做個聽眾，也許安靜的陪伴才是范燕更需要的。
顯然，范燕并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和建議，她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她絮絮叨叨說著自己這么多年的不容易，一晃眼，她已經人至中年，可回頭望去，只感覺過去都十分模糊，好像是演繹了一出苦情劇。
也許她沒有遇到過楊柳，也許她沒有見識過吳茜、陳妍、劉廠長這些自立精彩的女人，范燕可能會忍了這件事，只要曹祥忠來道個歉，保證不再犯，她為了家庭，肯定會原諒曹祥忠。
可現在的她見識多了，她有些不想委屈自己了。
車停在胡同口的時候，范燕才反應過來，她絮叨了一路。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楊柳：“不好意思，我太啰嗦了，你都聽煩了吧？”
楊柳伸出手握著范姐的手，這是一只粗糙的手，雖然吳茜給了她化妝品和手霜，可她大概沒怎么用。
“范姐，我這人平時忙，也沒太多時間和你閑聊，所以有這么個機會聽你聊聊過往挺好的。還有，你跟著我們從順裕來到京都，你幫我把林博給帶大了，家里人這么多年都是被你照顧的，我很感激你。所以，無論你想怎么樣，我都支持你！”
回家時已經下午兩點了，廚房還有陳妍給她們留的飯。
陳妍和林鈺很會看臉色，立刻幫著熱了飯菜端上來。楊柳是餓狠了，吃了不少，可范燕卻沒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
楊柳對林鈺說：“范姨要在家里住幾天，你去找曹科拿幾套換洗衣服，順便和他說一下范姨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林鈺點頭，騎了自行車就往曹家跑。
兩家隔得不遠，騎車也就二十分鐘。剛到曹家樓下，就看見曹勇父子三人站在車前說話。
父子三人氣氛有些緊張，但在看見林鈺后，都暫停了劍拔弩張的交談。
曹科上前兩步，手搭在林鈺的車把手上問：“你怎么來了？這么大的太陽也不怕中暑？”
林鈺偏頭看了看曹勇和曹祥忠，又縮了回來，低聲問曹科：“你們家出啥事了？”
曹科臉色一變，道：“我晚點和你說，現在不方便！”
林鈺又道：“哦對了，我媽讓我來幫范姨拿點換洗衣服和日用品，她要暫時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至于住多久你別問我，為什么住我們家，你也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曹科嘴角一撇，道：“我不問你，我知道什么事。走吧，我們上去收拾東西。”
說完，他朝曹勇和曹祥忠走過去，把范燕要住在楊柳家的事說了。
曹祥忠有些不滿意：“我是混蛋了，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該好好說清楚，她躲去別人家里算怎么回事？”
見他說著自己混蛋，可語氣和神色并沒有多少愧疚之意，曹勇和曹科都十分無奈和生氣。
曹勇道：“先上去收拾東西讓林鈺帶回去吧，她還等著呢！”
曹祥忠率先朝前走，曹勇隨后跟上，曹科喊了林鈺，兩人把車鎖好在后面跟著走。
回到家里，曹勇的媳婦正在陪孩子睡覺，出來說了聲廚房有飯，也沒有和曹祥忠說話，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不過倒是把林鈺喊進臥室去了。
曹祥忠不敢和兒媳婦發脾氣，便瞪了曹勇兩眼，曹勇不理他，徑直進了廚房熱飯，心里的火氣愈發大了。
屋里氣氛實在是不好，曹科很快去把衣服和洗漱用品找出來，用一個袋子裝著，又把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裝了，這才去廚房找曹勇。
“哥，我也去林鈺家里住，還能陪陪媽，她肯定傷心極了！”
曹勇點點頭，把菜和飯裝好端了出去。
父子三人沉默地吃著飯，氣氛壓抑極了。
曹祥忠的尷尬勁過去了一些，突然就覺得這個家里所有人都在給他臉色瞧，完全不把他當一家之主看待。
當然，也是為了掩飾他犯的錯，于是，他終于發了飚：“曹勇、曹科，你們這是啥意思？這是在給你們老子我甩臉子？”
曹勇捏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后槽牙用力咬了咬，還是忍下了火。
林鈺在臥室和嫂子聊天，聽見曹祥忠大吼一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睡午覺的孩子也跟著動了動。
曹科悶悶地說了聲：“爸，林鈺還在家里，你非要現在說你的事？”
曹祥忠咬牙，惡狠狠瞪了眼兒子：“這是老子的家，我想做什么說什么還要考慮外人？你也別以為讀了幾天書就了不起，就不把我這個老子放在眼里。我告訴你，你翻了天也是老子的兒子。”
曹科放下筷子氣呼呼站起身，因為起身太快板凳摔倒在地，發出砰地聲響，屋里傳來了曹勇孩子的哭聲。
曹勇一拍筷子：“曹科，你和林鈺先回去，屋里的事有我和你嫂子，你就好好照顧好媽就行了。”
曹祥忠見曹科去哥的臥室門口喊了一聲：“林鈺，走了！”
直到林鈺和曹科一起離開，曹祥忠才皺著眉問曹勇：“你弟弟啥意思？他也不回來了？”
曹勇對抱著孩子出來的媳婦說：“你帶孩子去外面轉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