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軍這會人還垂著雙手站在旁邊。
聽到召喚,他立馬小步蹭到尤氏面前。
“嬸——”
“嬸什么嬸!我看你膽子真是太肥了,竟敢大半夜跑到小鶯屋子里辦那些丟人現眼的事,你和你爹是不是都活夠了,世昌,你怎么還不把他給我打死!”
馬軍有口難辯,干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任打任罵。
其實剛剛尤氏暈過去的時候,馬軍蠻好能直接跳窗離開的。
王鶯那會也讓他趕緊走。
他倒是來了男子氣概,大吼一聲“好漢做事好漢當”。
要是直接跳窗走了,他就在王鶯父母面前失去了信任,還要讓王鶯獨自承受父母的壓力,他做不到。
所以,寧愿被打死,他也不愿意離開。
尤氏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時愈發氣惱,噼里啪啦的巴掌就如雨點般打下來。
很快馬軍一張臉就被打得通紅,嘴角還流出了血。
“媽,別打了。”
王鶯壓抑著聲音幫馬軍求饒。
尤氏本來已經打累了,聽到閨女又給馬軍說好話,她愈發著惱。
那下手也更狠了,干脆用腳踹起了人。
馬軍依舊是不躲不閃,忍著不說一句話。
一通拳腳下來,她也是累壞了。
還怕動靜大了,驚動了左鄰右舍。
最后,她狠踹了馬軍兩腳,就讓馬軍趕緊滾蛋。
等馬軍走了,尤氏抱怨起王世昌。
“你還是不是王鶯親爸,閨女都讓人欺負成這樣了,你就不知道揍那小子一頓?”
王世昌冷笑幾聲。
“哼,你以為我不想教訓他一頓嘛,可教訓完了有用嘛,你不把女兒管好,弄得走到這一步我還能怎么辦!”
尤氏捂著臉哭了。
她還做著女兒飛黃騰達的夢呢,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家還搞起扶貧來了。
“別哭了,哭什么哭!”
王世昌一臉煩躁。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們爺倆我看根上都是一樣的,就喜歡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王鶯那邊一句也沒聽進去父母的吵架。
現在她心里裝著的全是馬軍了。
不得不說,馬軍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雖然人瘦高瘦高的,倒是能屈能伸,很有些哄女人開心的本事。
不過幾次的功夫,就把王鶯哄過去了。
“媽,我不管,我就認準馬軍了,你再給我相親我也不見!”
尤氏狠狠拍了幾下王鶯的腦袋。
“怎么有你這么傻的姑娘呀!就那么傻,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交了出去,那馬軍家里有啥,比當年孫建設家里還要窮!我們是造了什么孽,要去當這個冤大頭!”
誰知,王鶯倔脾氣上來了,誰的話都不好使。
“我不管,我就要嫁給馬軍。”
“不行!嫁誰都不能嫁給馬軍!明天起,你就去主屋和我一起睡,哪都不許去!”尤氏說道。
王鶯又哭又鬧了大半夜。
尤氏只是鐵石心腸,說啥都不愿意她和馬軍在一起。
她只想著把這件事壓下去,繼續給閨女找高門嫁。
第二日一早,尤氏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尤氏踹了王世昌一腳。
王世昌罵罵咧咧地去開門,不知道誰這么早就來擾人清夢。
雖然他這一宿也沒怎么睡著過……
沒想到竟是老爹王德善上門來了。
“聽說馬立德家那小子和鶯子搞對象呢是吧,我看兩人挺般配,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王德善一坐下就開門進山地說道。
尤氏和王世昌都是大吃一驚。
怎么誰把消息給散播出去的啊。
怎么這才一晚上的功夫,連王德善都知道了。
“爹,你別管這事,他倆沒搞對象!”
尤氏氣呼呼地說道。
“我能不管嘛,再不管,我孫女以后還能在王家村抬起頭來嘛。馬軍那孩子沒什么不好,就是家里窮了點,你們現在也不缺錢,拉他一把這孩子就能上道。”
尤氏不干了,坐到地上撒起潑來。
“哎呀,沒有您這么當爺爺的啊!凈把孫女往火坑里推,他秦有良家也有錢,您怎么不說讓他閨女救濟馬軍一把呢。怎么就可著您自己親孫女禍害呀!”
“夠了!”
王德善大喝一聲。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嘛,這回來才多久,就這里找那里找的,十里八村的光棍都被你押著和王鶯相親,那有成的嘛。自己家孩子又不是天仙,挑來挑去的干啥。你拿王鶯和秦書比,她倆一樣嘛。
秦書從小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的成績,王鶯都干啥了。咱們是莊戶人家,就老實找個莊戶人嫁,馬軍一家不嫌棄世昌坐過牢就是好的了!”
今天一早,馬立德就眼巴巴跑到山上找王德善說情。
王德善以前做生產隊長的時候,馬軍爺爺是他的副手,干活快、為人也公正。
不過后來馬軍爺爺奶奶早早去世,馬立德早早成了孤兒,那日子過得艱難。
后來好不容易長大娶了媳婦,誰知道媳婦又走得早,這才又當爹又當媽地管著馬軍,爺倆相依為命度日。
因為家里沒什么積累,所以馬軍也一直沒找到媳婦。
聽馬立德說完大概,王德善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很明顯,這馬立德是給馬軍做了狗頭軍師呀。
不然馬軍那小子,可沒這么機靈的腦瓜子。
雖說馬立德是把王鶯給算計了,但也都是被窮給鬧的。
這一家人,根上還是好的。
王德善愿意幫上他父子倆一把。
于是,他就答應了下來給走這一趟。
尤氏哪能答應這個。
“呸!馬立德可真不是東西,想出這種歪點子算計咱家鶯子,我說啥都不能答應。”
王德善好話賴話說盡,也沒把尤氏說通,他一怒之下只能走了。
這兒子自打娶了媳婦,他就沒有任何話語權了。
有時候,多管多錯,還不如一句話不說。
王鶯那邊每日被關在屋子里不準出門。
眼看自己親媽死活就是不松口,她心里又氣又急,可惜沒人訴說。
終是在一天晚上,王鶯拿起了窗臺上的農藥瓶。
看著瓶底還有些藥,她計上心頭,打算威脅爸媽一場。
她找機會把瓶子灌了半滿,然后就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