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俺孫女秦齊，初中剛念完，學習可好了，就是家里困難，咱以后就打算讓她下來干活呢，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也沒用。
你看長得可俊，脾氣又好，從小安雅得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沒跟人吵過架。平日里掃地擦桌、蒸饅頭炒菜、上地干農活都能幫著她娘干！
不是俺說，這十里八村都找不到咱家這么好的小姑娘。”
秦齊坐在邊上不言語。
她真懷疑自己耳朵是出了什么問題，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孫氏夸自己呢。
原來孫氏不是不懂得秦齊的好，只是沒遇上值得她夸孫女的場合啊。
孫氏旁邊有個眉眼活泛的中年婦女，馬上熱情地跟孫氏拉起手，“大娘，怪道您夸了一路呢，我看這真人比你夸得還好，是吧，大哥、大姐？”
這應該就是媒婆了。
站男孩旁邊的中年夫妻，把手上拎著的兩盒點心、幾斤肉放到了秦齊家窗戶底下。
回頭朝媒婆點了點頭，又朝秦齊笑了笑。
秦齊冷眼看著，那爸爸身形彪悍、滿臉絡腮胡，眼神兇狠；那媽媽矮個子，顴骨凹陷，眼白明顯，看著就不太好相處。
而且夫妻二人都眉心緊簇、嘴巴緊閉，一看就是平常兇蠻的時候多，嬉笑的時候少。
真不知道孫氏是怎么判定出這是一家好人家的。
媒婆卻不以為意，她什么人沒見過，馬上熱情地撮合起來。
“一看咱這閨女就文范，人家專家早說過，生兒子隨媽。咱們找兒媳婦一是要看模樣，再就是看人品，最重要的就是看文化了。媳婦聰明了到時候生的孫子也不賴，這才是家族幾代興旺的根本，你說是不，大姐？”
男孩媽媽點頭，“大妹子這話你說得在理，我們就想找個有文化的。”
“大姐，您看看這小伙子多精神，今年才二十，就跟著爸媽干了好幾年殺豬生意，多少不成器的小年青二十了還得媽媽追著喂飯呢，是吧？”
王美蘭訕訕說道，“小伙子挺好的，就是我家齊齊還小。”
媒婆聽不得還好這句話，馬上接茬，“是，您也看出來我們這小伙子挺好了，他們村可有好多爭著想嫁進他們家的小妮呢，咱閨女也不小了！大娘你說是吧！”
孫氏一拍大腿，“是哩，就是這個理！”
媒婆喜笑顏開，“行啊，咱讓兩孩子也單獨談談，要行的話咱也早點定下來。”
秦齊冷笑，正聲說道，“不知道我奶奶怎么跟你們說的，為了避免讓叔叔、嬸子一家誤會，我有幾句話要說一下，首先我這三五年之內沒打算訂親，其次我們家是打算找個上門女婿的，以后生了孩子也得跟我們秦家姓，你們這是打算好倒插門了？”
那邊夫妻聽了立馬就變臉了，“誰說我們要當上門女婿了，還跟你家姓？嬸子，你可不是這么跟我們說的？你要這么說，我們今天來都不會來！”
孫氏也變了臉，“別聽那丫頭胡說，這家哪輪到她做主了！我們老秦家又不缺頂門立戶的孫子，哪用得著她招上門女婿頂門戶啊！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的。”
媒婆也沒想到看著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一張口就是這個。
“小姑娘不懂事隨口亂說的，咱們問問大姐是怎么想的。”
秦齊不等媒婆說話，就氣沖沖拿起院子里的大掃把就是一陣亂舞，“我不愿意嫁，我看誰能逼著我嫁，都什么時代了，還有逼著孫女嫁人的奶奶，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好處！趕緊還給人家去，你們都趕緊滾出我家門！”
說罷，就把那對夫妻拎來的禮品扔出了大門外，“以后要找兒媳婦先打聽好了再上門，不然別怪被人家打出來！”
那兩夫妻一直彪悍慣了的，幾時受過這等氣，朝著媒婆和孫氏就噴起來。
“這整得什么事啊！孫婆子已可是跟我千保證萬保證的，說你家孫女多好多聽話，就這潑辣的樣子你說她老實！”
“是啊，我倆今早上豬也沒來得急殺，就趕過來了！你整這一出算啥！”
兩口子拖著還直勾勾看著秦齊的兒子就走了！
那媒婆也沒料到是這個情景，她就是臨時被孫氏拉來充數的，沒想到這閨女這么厲害！
“哎呀，嬸子，以后你孫女的親可千萬別找我了，就這彪悍的樣子，三句話沒說完就抬手打人，把人往外趕，你還說她沒跟人吵過架，這誰信啊！”
孫氏一路追著出去，拉著那對夫妻的手不放松，“她就是沒和人吵過架啊，你們怎么就不信我呢！她這是跟你們演戲呢！她以前可老實了，誰說她一句都得哭上半天啊！”
那矮個子女人使勁甩脫了孫氏的胳膊，“這么會演戲的，你還說她老實，我看有你這樣的奶奶，也養不出什么老實閨女來！你們還是留著在家當老閨女、招上門女婿吧，以后你也別去我們村禍害別人了！”
孫氏被甩得一趔趄，她又去拉那媒婆的手，媒婆跑得比那對夫妻還要快。
孫氏追也追不上，四人已經坐上門口的三輪摩托車一溜煙地撤了。
孫氏氣急敗壞，把手指頭戳到秦齊腦門上，“就你這樣的，連媒婆你都敢得罪，我看以后誰還敢找你，還招上門女婿，咱這你看有誰家招上門女婿的？真是異想天開了！這腦子學傻了，以后就等著當老姑娘吧！”
數落完秦齊，孫氏又狠瞪一眼王美蘭，“王美蘭，你以后是打算把這仨閨女都養在家里養到八十是吧！你不管著點孩子，讓她把事辦得著么絕，我看以后誰還敢登你家里門！”
說罷，孫氏就氣哼哼地走了。
秦齊揚起掃帚大喊，“奶，以后你再敢辦這樣的事，我照樣一個個打出去！”
孫氏沒回頭，只是朝著空氣揮舞了幾拳，她今天可是丟人丟大了，她一刻都不想在這停留。
王美蘭左右看看，遠處已經有好幾個看熱鬧的了。她趕緊拉著秦齊回家關了大門。
“齊齊，雖然你現在小不急著嫁人，剛才也不用發那么大火，女孩子名聲還是很重要的，以后人家都得戳咱家脊梁骨，等你大了沒人愿意結親，這可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