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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使離開后,安慶長公主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看來皇兄是真念著我們回去了。”
語氣中暗含諷刺。
定襄侯攬住安慶長公主安慰道:“我們本來也打算要回去的。”
安慶長公主搖頭:“我以為,我與皇兄一輩子也走不到這個地步的。
終究,我這個親妹妹還是成了外人。”
安慶長公主看向定襄侯:“叔群,我替你不值。
不說這次的戰事,只說從前那些你拿性命去拼殺的戰功,皇兄他竟然也忘了嗎?”
“我不在乎。”
定襄侯看著陪了自己半輩子的妻子,臉上沒有怨色,只有平和的笑容:
“我的大志是平定北努,如今已經實現,我比那些丟了性命的戰友幸運多了。
我的小愿,是與你白頭,一家人和樂安康。
這次回了京城,我再沒有牽掛,做個閑翁與你好好過日子,這樣的生活何嘗不是幸福?
黛蓉,難道你還真希望與我在戰場上消磨一輩子?
唉,我倒是忘了,你不想做什么長公主和侯夫人,更想做個女將軍。”
安慶長公主笑著啐了定襄侯一口:“什么女將軍?你真當我愿意見血殺人,成天為你提心吊膽的?
當年是形勢所迫,我不沖上去,士氣都沒了,怎么替你守好后方?
現在我總算能做個逍遙的長公主了,誰也甭想拉我回戰場!
朱叔群,剛剛你說的話自己記好了,別一回到京城就閑地發慌,又懷念在馬背上的日子了!”
定襄侯笑笑:“實在想了,便拉你去馬場跑兩圈。”
夫妻倆對視一眼,郁悶的心情釋懷不少。
安慶長公主嘆了一口氣:“你我也就罷了,年紀也這么大了,該有的風光也都有了。
可玉澤他……明明打了一場這么漂亮的仗,卻要被冷待。”
定襄侯道:“這其實是好事,虹山之戰太順了,讓玉澤沉淀一下也好。”
安慶長公主點點頭:“若沒有敏敏和長天這么快將北星府發展起來,又迅速與虹山部落達成聯盟,北努的戰事也不可能這么快平定。
他們倆都是有大氣運的人,幸虧皇兄還沒有糊涂到家,這次也算給了他們厚賞。”
定襄侯點頭,這也是他贊同盡快回京的原因。
福王這兩年的小動作不少,皇上越發寵他信他,完全將他當成了自己的接班人,換太子的事再次被翻到了明面上。
光皇太后恐怕還鎮不住,有青魚縣主在,皇帝總能聽兩句勸。
元素櫻來到藥局,看向喜極而泣的云苓抱住突然出現的母親淚如雨下。
早在北星府的捷報送入京城之際,元素櫻也為云苓寫了請功折子。
云苓培訓出來的醫護兵和藥局出產的各類藥丸、外傷帖在這次虹山之戰中發揮的作用不小。
換作從前,很多救不回來的士兵這次都撿回了一條性命。
皇帝高興,什么話都好說,不但特例封了云苓六品的醫官,還正式讓她總掌北星府藥局。
至于云苓的父母,也因為女兒立下的功勞,被特赦脫去賤籍,重入良籍。
元素櫻想給云苓一個驚喜,所以直到將其父母接來北星府才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云苓真的高興壞了,與父母收拾了情緒便來拜謝元素櫻。
元素櫻讓人先帶云苓的父母去安置,這才問云苓:“你與徐陵游如何了?”
云苓一時語塞。
元素櫻:“你如今也是官身,父母也脫了賤籍,再沒有什么身份相不相配的說法。
這幾年,我看徐陵游也是對你一心一意,更難得的是,他愿意支持你的事業。
你若有意,我便做主為你們訂婚。
徐陵游是二婚,程序也沒那么繁瑣,待他家人來了,你們再完婚。
你若無意,我回京時便帶上徐陵游,也斷了他的念頭。”
云苓還沒說話,在旁邊偷聽的徐陵游立馬躥了過來,激動地點頭:
“同意!云苓同意的!”
說著,便拉住云苓的手一起拜謝元素櫻:“多謝青魚縣主為我們主持!”
元素櫻失笑,蘭艾也是忍俊不禁。
云苓則滿眼感動。
她明白,青魚縣主為她訂婚,便是在給她撐面子,不讓徐家看輕了她。
卓凡與新到任的布政使交接完所有工作,元素櫻也安排好曙光學院的事,就準備啟程回京了。
離開歸光城的那天,百姓自發地來相送,有送東西的,有特意過來護送一程的,更多的人則是哭喊著讓青魚縣主別走。
這場景讓新任布政使看地十分感慨。
不過在看過宣恩侯交給他的五年計劃、十年計劃后,知道都是出于青魚縣主的主意,新任布政使又覺得青魚縣主完全當得北星府百姓如此的愛戴與不舍。
“不就是安慶長公主他們回來嘛,父皇竟然還要領著文武百官去迎。”
云和公主面色不愉:“連盛林也要跟著去,平白矮人一頭!”
鄧貴妃哪里能不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
當年女兒看中宣恩侯卓凡被拒,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
如今的駙馬紀梵能入云和公主的眼,除了對方有副好皮相,更因為對方與卓凡是同鄉,存著攀比的心思。
紀梵只是二甲進士,卻能直接賜封六品翰林官,也全是因為云和公主的緣故。
不過隨著時日漸深,鄧貴妃對紀梵這個女婿還是滿意的。
不但能哄住她任性的女兒,還能幫她的兒子出謀劃策,讓皇上越來越重視。
鄧貴妃睨了云和公主一眼:“你是真看不出來也好,是不愿意承認也罷。
你父皇弄出這么大的陣仗,不是為了安慶長公主,也不是為了定襄侯,就是為了一個青魚縣主。
京城長了眼睛的,誰不知道那卓長天能被賜爵宣恩侯,便是因為青魚縣主在北星府立下的功績。
清姝,你如今也有了如意郎君,當年的事也不必再記著。
如今這青魚縣主的鋒芒,連我都得避忌三分。
你看,盛林離間了你父皇與定襄侯,可曾說過青魚縣主半句不好?”
云和公主一臉不甘地撥弄著腕上的珠串。
鄧貴妃笑了笑:“你那駙馬是個精明人,他看地清,青魚縣主在你父皇心里的地位無可動搖。
你也收收那些小心思,之后的家宴,好歹說兩句客氣話。
咱們不說拉攏青魚縣主,也別將她推向太子那邊。
我的好女兒,你得明白一件事,只有你親哥哥坐了那位置,你才能繼續現在的風光!”
云和公主扁了扁嘴,語氣勉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