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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嬋沒來北星府之前，對北星府的印象只有戰亂、苦寒這兩點。
但現在，她所看到的，聽到的，都在打破她的認知。
跟著蘭艾來到藥局，顧嬋更是吃了一驚，因為這么大家藥局的掌事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不僅如此，看那些官吏、兵丁也都對這女子客氣尊敬。
這完全顛覆了顧嬋的固有觀念。
蘭艾在旁邊出聲：“這便是縣主讓奴婢帶您來見見的云苓。
你可知，云苓的出身？”
顧嬋搖頭，但猜測道：“必定是出自醫術世家，而且家中出了達官貴人，所以才會給她這樣的特權。”
蘭艾笑道：“云苓出身醫術世家是不假，但她祖父那一輩，家中便出了變故。
云苓的母親被罰入樂籍，從此淪為賤籍女子，云苓身為賤籍之后，自然也是賤籍。”
顧嬋不禁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
蘭艾接著道：“云苓今年二十七歲，就在兩年前，她還跟她母親一樣，是供人娛樂，被人輕視的樂籍女子。
但她從來不甘心認命，幼年便與母親學醫辨藥，長大點了又靠自己的醫術讓自己與父母的日子好過點。
年輕時，云苓也曾遇人不淑，那人先是甜言蜜語，后又因為家中壓力不敢擔負責任，違背了兩人的誓言。
云苓傷心過一段時間，卻沒有就此消沉，也從未自輕自賤。
她也沒時間多傷感，因為她不信命，她要抓住一切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
縣主創辦的曙光學院，便是改變云苓命運的機會。
而她，也緊緊抓住了。
云苓能有今日的成就，縣主是引路人，其他的，都是云苓自己努力的結果。”
顧嬋怔怔地看著正在忙碌的云苓，心中翻滾著萬千思緒。
另一邊，跟著卓凡參觀歸光新城的顧庭也是感慨不已：
“我少年時曾來過一次歸光鎮，十室九空，人丁凋零，百姓食不裹腹、衣不蔽體便是當時的真實情景，與今天這迸發勃勃生機的歸光城簡直判若兩地。
往年商人都不愛往北星府跑，這次我與碧華卻是跟著一支商隊過來的。
據那商隊的人言，如今的北星府有各種花樣的羊毛制品，還有羊奶制品，在京城還有其他地方都大受歡迎。
他們帶些京城或南邊的貨過來賣出去，再買些這邊的貨物回去賣，都能賺到不少錢。
如今的北星府，人口多了，百姓也不用餓肚子，還能有閑錢去買其他地方產出的東西。
定襄侯世子與虹山部落聯姻，兩方放開貿易，一切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卓天啊，你與青魚縣主功在社稷啊！”
卓凡微笑：“恩師言重了。
娘子常說，北星府有今天，她與我都只是引路人，真正出力的人數也數不清。
三司衙門的上下官吏，長年駐守在這塊染血土地的軍士，還有在這里生長的百姓。
因為大家共同的心愿與努力，所以一切在變好，而且還會越來越好。”
顧庭聞言，沉默半晌：“長天，帶我去曙光學院看看。”
卓凡詫異地看了恩師一眼，也沒有多問，帶著恩師去了曙光學院。
一年多的時間，曙光學院北星府分院的學子已經有近百人。
其中還有一部分邊工作邊兼學的衙門官吏，或是駐軍兵士。
除了從總院調過來的幾個固有的先生外，還有不少喜好看《曙光集》的官員自發來做臨時的教書先生。
這倒是大大緩解了他與娘子的壓力。
可是院長的人選一直沒有著落，也大大加重了他與娘子的工作量。
顧庭進入曙光學院后，先是與幾位先生做了交流，而后又融入到學子當中，竟讓人誤以為他是新學子，還紛紛教授他不少心得。
卓凡：“……”
看來他恩師也不需要他出面，就能在學院混地如魚得水了。
他知道恩師一向有親和力，但也沒想到對方能跟這些身份不同的學子一起說著天馬行空的話題。
這是卓凡從前不曾見過的恩師。
直到天黑，顧庭才意猶未盡地離開曙光學院與卓凡匯合：
“走吧，我有事要告知縣主。”
卓凡問：“什么事？恩師不能先告知弟子？”
顧庭睨了卓凡一眼：“跟你說一遍，還要再跟縣主說一遍，懶地麻煩。”
卓凡：“……”
顧庭問：“等到北星府大定，你跟縣主也要回京城了吧？”
卓凡點頭：“今年北星府人口大增，許多黑戶都重新入籍，還有不少鄰近府城因為被這邊的優惠政策吸引過來的百姓。
如今北星府與虹山部落的貿易越來越紅火，已經吸引了不少沒那么好戰的北努部落與我們達成休戰、互通貿易的協議。
最多再過一兩年，北星府就能穩定下來，只要繼任官按著我娘子的思路走，北星府只會越來越好。
娘子的功績太大，如今京城那邊又有了些變化，我與娘子也不好久留，以免引人猜忌。
不止是我和娘子，便是安慶長公主與定襄侯，待到北努那邊的事大定后，也是要即刻返京的。”
顧庭點頭：“有多大的能力，便擔多大的責任。
京城的局勢往往也關系到國運。
如今的煦右國剛有起色，不該再因為皇室爭斗而內耗了。
縣主聰慧有遠見，而你細心周到，我相信你們定能維穩京城那邊的局勢。
我雖是你的師傅，能幫你的卻不多。
大事我是沾不上手，就從小方面給你們助助力吧。”
等回到安慶長公主府，顧庭見到元素櫻，從胸口取出了一封推薦信。
看完信的元素櫻和卓凡：“……”
竟然是曙光學院總院那邊的院長齊進，推舉顧庭過來擔任北星府分院這邊的院長。
齊進還在信中提到，顧庭的長子已經入了總院，在機械方面很有天賦。
又說他與顧庭是同屆舉人，并且打過幾次交道。
因為顧庭從前就喜歡讀閑書，尤其愛好天文地理，但這類書籍不易得，還是托了好幾個人最后托到了齊進跟前才解決。
齊進到了青魚縣后，與顧庭重拾情誼，顧庭父子幾乎是曙光圖書館的常客。
而且顧庭為人外圓內方，比齊進那個直性子更適合處理學院的大小雜務。還在青魚縣的時候，就幫了齊進不少忙。
要不是北星府分院缺人，顧庭又正好有事要去京城，齊進都打算讓出總院院長的職位專心搞機械了。
元素櫻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顧庭：“顧先生，你藏地可夠深的。”
連她都沒看出來，顧庭還揣了這么一封推薦信，奔著曙光學院去的。
卓凡也是滿臉無奈，恩師一過來就給他出了個難題，結果人家真正的用意是裹了一層又一層。
恩師之前沒說，估計也有看看北星府的現狀，看看他與娘子的行為處事，以及分院這邊的情形的意思。
顧庭行禮：“之前是在下冒昧了。
在下恐怕不如齊院長的奇思妙想，但若蒙縣主不棄，在下也愿為曙光學院出一份力。
因為在下明白，曙光學院的未來，便是煦右國的未來！”
元素櫻上前攙扶顧庭：“能有顧院長總掌分院，即便我與卓凡回京，也能夠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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