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白晴聽到這茶館老板娘對林溪雪的詆毀,心中頓感不忿,竟是拍案而起,出言爭辯了起來。
“若世間女子真的只想讓別人護著自己,待到年老色衰之后,自然也免不了被予取予求,淪落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自己勞作,自己學文,自是苦些累些,但總歸是能左右自己的身世了。”
誰知老板娘聽了這話,反倒冷笑一聲,譏諷道:“這些被拋棄之人,歸根結底也不過是自己尋人眼光不佳,錯付了終身,又怪的了誰?”
“這亂世之中,女子無力,什么左右身世終究是癡人說夢,你還年輕,終究不會懂得這些道理。”老板娘又擺出了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數落起白晴。
“你”白晴氣不過,正要發作,卻見林溪雪攥住了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幽幽嘆道:“阿晴,算了”
說著,便隨手摸出幾枚銅錢擺在桌上,頗有些落寞的轉身離去。
白晴見狀,有些擔心的追上前去,關切道:“小雪,你別在意”
林溪雪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心道:“不過是幻象想要擾亂我的心境罷了,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還不至于介意。”
這也確實是她的心里話,畢竟相較于此前經歷的幻境,這次幻境中遭遇的刺激,實在是有些太過“溫和”了。
不過,經過了這么個小插曲,這坊市自然也是逛不下去了,兩人意興闌珊的回了瓊臺書寓。
明明只是簡單的出去閑逛了半日,但林溪雪卻又覺得沒來由的疲乏。
她雖然明白這沒來由的疲乏很不尋常,但一時間卻又對此沒有半點頭緒。
是此前連戰之下,傷了根本?
又或是這次的幻境帶有什么特殊的負面效果?
不過,好好休養總歸是不會有錯的,想到此處,她便要回房繼續修養。
白晴看她要上樓回房,眼中露出些許不舍之意,張口似乎欲說些什么,但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就這樣,她安定的在房內修養了數日,期間白晴和程煙綺都未曾前來找她,倒是許芷逸中途紅著眼睛來哭訴過一次。
“嗚——小雪姐姐!”許芷逸邊哭邊攤開掌心,露出有些紅腫的手心。
林溪雪不解,問道:“這是怎么了?”
“白姐姐這幾天都在教我煉丹,可她突然變得好嚴厲,我做錯她就要用戒尺打我手心.”許芷逸越說越委屈,竟是委屈的抽噎了起來。
“這”林溪雪摸了摸許芷逸的頭,安撫道:“嚴師出高徒嘛.”
一聽這話,許芷逸只覺得心中委屈更甚,眼眶又紅了起來,眼見小珍珠又要掉下來。
林溪雪這才話鋒一轉道:“咳咳,不過也不能這么打孩子,我去跟她說說吧。”
許芷逸得了林溪雪應允,當即止住了抽噎,喜滋滋的拉著林溪雪便去找白晴。
然而到了白晴的房間外,白晴卻并無現身的意思。林溪雪只得隔著門和她說明情況,但隔了許久之后,卻只是淡淡的回了“我知道了”四個字。
林溪雪對白晴的反應有些不解,但很快便將此歸結為了幻境中的諸多怪象,倒也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畢竟林溪雪現在對付這些幻境早已經有了豐富經驗——這些幻境中的怪現象,你越是在意,就越容易被其影響到心境,有時候無視異象,順其自然,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又是幾日過去,瓊臺書寓上下也都在程煙綺的打點下整備完畢,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啟程,只留下少數程煙綺的心腹,將這書寓的房契地契打點清楚。
白晴仍是將許芷逸單獨拉去一旁,不舍晝夜的教她煉丹。許芷逸向林溪雪投來一個生無可戀的眼神,而林溪雪自然也選擇了無視。
至于那些被注生娘娘污染的人,林溪雪則是將他們安頓在了混合了奪靈壤的土屋之中,在車隊末尾由數匹駿馬拉著前行。
一行人雖大都是絕美的女子,且聲勢浩大頗為引人注目,但絕大多數山匪流寇見到馬車的形制乃是云州皇族特有,大都也不敢再打半點主意,所以一路到也頗為安穩。
林溪雪掐指算算,自己也安心靜養了大半個月了,但這種無來由的疲憊感卻仍是得不到任何緩解。
看來這種詭異的疲憊感不是通過休息就能緩解的了的。
既然休息也是無用,便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索性還是做點正事,從那盲龍熬青處得到的“蘊火法”和“煙雨踏滄溟注解”她還沒空參悟。
眼下雖處于幻境之中,但卻也是難得的安穩,趁此閑暇參悟一番也是好的。
車隊又安穩行進了一個月,林溪雪也將這兩種法門參悟透徹。
這日,一直穩步前行的車隊突然停了下來,林溪雪也瞬間收斂掌間躍動的雷火,拔刀警戒,向車隊前方急掠而去。
只見攔下車隊的人,是一位拄著枯萎樹根拐杖的耄耋老嫗?
林溪雪有些不太確定,這“女子”雖然面容看著也就三十出頭,但她滿頭清霜,身形也是佝僂無比,手上、臉上密密麻麻鋪滿了老人斑,讓林溪雪完全無法分辨她的真實年齡。
正當她要拔刀警戒之際,身后卻傳來風月仙的驚呼:“老祖宗?”
老祖宗?林溪雪一怔,隨即恍然,心道莫非這便是風月仙此前提及的那位九微一脈的堪輿大師?
風月仙連忙下車,三步并作兩部,一路快跑至車隊前方,驚訝道:“老祖宗,您怎么回在這里?”
說著,便要越過眾人,向這“老嫗”的懷中撲去。
林溪雪眉頭微皺,雷體一運便沖到風月仙面前,將她護在身后,喝道:“月仙,回去!”
說著,橫刀指向眼前的“老祖宗”,寒聲道:“你是誰?”
風月仙連忙抱住林溪雪的胳膊,道:“林姐姐,誤會,這是我們九微一脈的老祖宗,也是教我風水堪輿之術的師父。”
然而林溪雪聽了風月仙的解釋,并未有半分放松,反倒更是將神經全面繃緊,一旦這老嫗有任何異動,她便可瞬間出手。
老嫗見林溪雪拔刀,并未生氣,反倒贊賞道:“不錯,在當今這番星宇之下,是該警惕些。”
“我知道你在警惕什么,你一定在懷疑我為什么會提前出現在此地等你。”
“等我?”林溪雪眉頭皺的更緊,“你不是來找月仙的?”
“找月仙自然是一方面,我有些東西要親自交給她,不過主要是來找你。”
“為何?”
“有個忠告給你。”
“忠告?”
“未濟,征兇,利涉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