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我既不會殺棋十幾個,自然也不會對你們動手。”
說著,少女忽的伸手拽下了棋一臉上的黑色面巾,月光下露出的是一張極為普通的臉。
“你這長相,可配不上這雙好看的眼睛。”
棋一心里咯噔一下,難道被她發現了?
歪了歪頭,少女起身邊伸懶腰邊后撤了幾步。
哈欠結束,四周的結界也跟著消失。
“你真的不殺我們?”
棋一扶著其他幾人起身,站在一處謹慎地看向面前的少女,咬牙道。
“放走自己的敵人,終有一日你會后悔的!”
這是主子自小便教導他們的道理,遇到勁敵定要趕盡殺絕不留活口,否則后患無窮。
哪怕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也決不能手軟!
“上天有好生之德,下次若再來擾我和我家人清凈,便不會如此客氣的請你們離開。”
蘇青甜說著小手一揮,五道螢火蟲大小金光從她的掌心飛出,迅速落在五個黑袍人身上。
“這……?”
功德?!
連同棋一在內的五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少女。
這位蘇家大小姐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居然給才交鋒過的敵人送功德?!
行事作風未免太過離譜!
蘇青甜并沒有開口解釋,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金光全數沒入體內的瞬間,五人臉色極變。
從未有過的記憶快速在每個人腦海中浮現,如同一張張活潑生動的畫卷,充斥在他們的五感里。
陌生的記憶調動了所有人的情緒,他們在一幕幕回憶里生出了完全不同的情感。
疑惑、驚恐、憤怒……
最后化作統一的仇恨,從他們的眼底迸發而出。
不是對蘇青甜的,而是對那個他們曾經發誓效忠一生的主子。
“選擇我已經給過你們了,希望看清一切后你們能多行善事化解以往的惡行。”
少女面對一眾不可置信目光,語氣忽的清冷至極。
“若你們不求悔改繼續為虎作倀,休怪我下手狠戾,斷了各位的性命!”
不等眾人回應,少女飄飄然的離開了馬廄,消失在這片明亮的月夜中。
猛地甩甩頭,棋一妄向少女消失的轉角,眼中溢出復雜而紛亂的情緒。
“大哥,我們今后該如何是好?”
棋三走到棋一身側,壓著怒火的聲音咬牙道,“那人屠殺了我家族整片村落的親眷,我決不能再為他做事了!”
“我也不愿!”
“我也是!”
幾人紛紛開口附和,腦子的回憶讓他們血氣上涌,可那人殘酷的手段又壓制了這些情緒。
一方面他們被出現的回憶打破了多年的信仰,一方面那人對他們壓制的殘忍手段,又讓他們不敢直面對方。
看著眼前四個弟兄,棋一抿著嘴角眉頭緊皺,半晌后才緩緩開口。
“你們的意思,是打算集體叛逃?”
冷冷地問話沒有得到答案,棋一掃過幾人微微低垂的臉,“主子的手段你們心里都清楚,再逃也是墨國的天下,就算順利逃去它國,你們真覺得能茍活下去?”
的確,主子手下這些年不是沒有出過叛徒,其中一個還是棋一親自帶人抓捕回來。
主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男人扒皮敲骨。
一整夜的哀嚎慘叫還刻在每個人的心尖。
沉默間,封印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讓他們恨得咬牙,痛的撕心肺裂。
雖然沒記憶,但他們的刀曾揮向自己的親朋好友,甚至是妻子兒女,如此的血海深仇,他們又能如何?!
“好好活著。”
低沉的嗓音忽的說出這句,不等其他四人反應棋一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噗噗幾刀插入眾人胸口。
插入的位置幾乎貼心而過,看似一刀斃命,卻給四個兄弟生的希望。
將幾人擺放好戰斗被敵人擊斃的方位和姿勢,棋一用了極很的手法在自己身上連刺兩刀,才轉身離開。
“對自己也真夠狠。”
蘇青甜緩緩從暗處走出,瞧著躺在血泊內的四人挑了挑眉。
坐在轎子里的馬宏鵬頭腦發脹,揉著酸疼的眉心想讓自己舒坦些。
今日京中不知怎的,細碎小案頗多,他這個京兆府尹忙到天色黑透才可回府。
剛下轎邁入大門,管家喜滋滋的來報說小女兒特意做了一桌菜,只等老爺回府用晚膳。
馬宏鵬疲憊的臉上瞬間露出欣喜的笑容,官服都來不及換下就朝著飯廳趕去。
三個孩子坐在飯桌前等著,見馬宏鵬回來,兩個兒子率先起來問候。
馬佳佳雖已回到家中數日,兩個兄長和父親也對她格外疼愛照顧,但多年的遭遇非一朝一夕可以磨滅。
膽小自卑的女孩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哪怕是瞧見自家父親也顯得手足無措,雙手不停地揪著手帕緩解緊張。
“我的寶貝女兒辛苦了。”
馬宏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嘴上絕不提起任何不好的言語,瞧著一桌子菜只管夸贊。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馬佳佳小心翼翼的點點頭,應了聲,“不知爹爹喜歡什么,我……我就隨意做了些。”
聲音細入蚊哼,深怕說錯了什么又安靜下來。
除了兩個兄長和爹爹,馬佳佳目前還不敢主動同家中任何下人說話,就連派去貼身服侍她的婢女都不敢使喚。
馬宏鵬以為是自己派去的人太過伶俐,又換了個長相老實性子忠厚的,可女兒仍是從不張口要求。
這讓有錢有權的他,都不知從何處開始彌補女兒。
打定主意的馬宏鵬也不著急,用盡了一聲的耐性哄著佳佳,臉上帶笑的張羅一家人吃飯。
“快快,都嘗嘗佳佳的手藝,光聞著就香氣撲鼻。”
中年男人一臉慈愛地給女兒夾菜,見對方的表情沒有之前那么緊張,才低聲問道,“佳佳,可是聽到外面的流言蜚語了?”
看看松懈的身子再次緊繃起來,馬佳佳小腦袋低垂著根本不敢抬頭看向父親。
“不用理會那些胡話。”
溫暖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后背,馬宏鵬緩緩說著。
“你是我唯一的千金,無論幾歲都是我和你兄長們的掌上明珠,想做什么如何做都憑你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