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咋了?”
陳靜兒一口氣堵在胸口,腦子里亂糟糟的。
三個月前她買通了韓芬身邊的丫鬟,讓她給韓芬的補品里下大寒的藥品,使其不知不覺流掉,哪怕不掉,生下來也是一個死胎。
沒想到,韓芬如此狡猾,竟然被她躲過了。
還是說那丫鬟將她騙了去。
陳靜兒渾身發冷,心下不甘,忍不住問道:“張華,那孩子真的生下來了?”
那白面男人,也就是叫張華的陳靜兒的相公,一臉喜色說道:“自然生下來了,娘子,咱家現在有后了。你不高興?”
陳靜兒真想戳爛張華的那張肥臉。
她高興,見鬼了她才高興。
張華明晃晃的踩在她臉上,而且還是到她一向最看不上的姨媽家踩。
這些日子她費盡心思阻止韓芬進門,甚至失了公婆的歡心,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現在韓芬生了兒子,而她只有一個丫頭,她這個失去公婆支持丈夫歡心的正妻還怎么硬的起來。
“爹娘讓我接你回家,明兒開祠堂將兒子正式上族譜,芬兒剛生下孩子身子弱,處處需要你周全著。”張華一邊說一邊摸額頭,額頭上腫脹的大包愈發顯眼,神樹村的大娘下手真狠。
族譜記名?
一個外室的私生子還想進張家祠堂!
陳靜兒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竄。
“一個下三路的兒子還大張旗鼓的上族譜,我竟不知你們張家的禮義廉恥在哪里?那韓芬勾欄出來的,我還沒喝過她的茶連個妾都算不上,她的兒子想上族譜,做夢!”陳靜兒指著張華說道。
她知道張家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那孩子記到她名下。
一個勾欄女子生的兒子,也配當嫡子。
她堅決不會認下。
沒想到張華冷笑一聲道:“你嫁到張家那么多年沒有生下兒子,卻不許我和別人生,這是什么道理?孩子不會記到你名下,他自有他的娘親。芬兒給張家生了個兒子是大功臣,爹娘和我商量了,等她出了月子就納她進門,是平妻,和你平起平坐。你想喝她的茶,也休想。”
陳靜兒聽了這話,五雷轟頂。
那韓芬是個什么東西,勾欄里出來的東西,竟然爬到和她平起平坐的地位。
自己只有一個女兒,而韓芬卻有兒子,加上夫君的寵愛,那個外室遲早有一天爬到自己頭上。
她一向為傲自己能嫁給里正家當兒媳婦,平日十分瞧不起杜姥姥家和白家。
卻偏偏在她最看不上的白家,被自家男人當眾打了臉。
她簡直羞憤欲死。
“一個勾欄出來的女人生的兒子,也就你們家稀罕。誰不能生?別人生的還不是參雜的呢。勾欄生的兒子姓王姓張還不一定呢,你卻上趕著當爹。我呸!”
陳靜兒也是個脾氣烈的,一張嘴說話不饒人。
很快白家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甄氏和白老太太等人也從上房出來了,對于白家因為陳靜兒再次上了神樹村熱榜,白老太太十分不爽。
知府夫人和未過門的翠翠還在呢,陳靜兒和張華就在這里鬧,若不是知府夫人了解白家的品性,頭一遭遇到白家這種不著調的親戚只怕親事也黃了。
“我說,你倆有啥事家去說,別污了我家的地。”白老太太毫不客氣的攆人。
張華是個臉皮厚的,笑著對甄氏和白老太太說道:“是姨媽和白奶奶吧。姨媽評評理,我家新得了兒子,接娘子回去一起歡喜歡喜,她不愿意。”
甄氏早已經從張華和陳靜兒的對話中聽個一清二楚。
她不喜歡陳靜兒,更不喜歡張家。
正妻還在,就把外室生的兒子朝家里領,又是大張旗鼓的記名,又是要扶外室為平妻。
這就不是家風正的人家能干出來的事兒。
雖然陳靜兒嫁給張家是圖家世,但她也遭受了苦果。
在此事上甄氏還是非常同情陳靜兒的。
甄氏冷笑道對張華說:“別亂攀扯親戚,我可不知有你這一門親。”
又對陳靜兒說道:“既然你相公來接你,你就家去吧。若是覺得日子過不下去,還有和離。”
甄氏再同情陳靜兒,也不喜歡她和張華在自家院子里斷官司。
解決的辦法她已經告訴陳靜兒了,聽不聽在于她。
“我張家只有休妻的,哪有和離的。”張華嘀咕道。
陳靜兒本來就在氣頭上,又自覺在白家丟了臉,聽到張華這話,氣血攻心,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大家七手八腳將陳靜兒抬進謝春桃屋里,白招妹再次朝吳郎中家跑去。
張華卻沒有跑,一直坐在陳靜兒床頭。
整個白家一片鬧哄哄。
吳郎中幾針下去,陳靜兒悠悠轉醒,看到張華坐在一旁,提不上氣兒再次暈倒。
張華只得走出白家上房,反正他留下也不是為了陪陳靜兒。
“姐夫。”陳萱兒從上房走出,跟在張華身后。
“咋了,小姨子你想給你姐討公道?”張華混不吝的說道。
陳萱兒抿著唇,看到張華眼睛在院子里亂瞟。
忽然悄聲道:“姐夫,你看到我上次給你提到的秋娘了吧?怎么樣,我沒騙你吧?”
張華看了一眼小姨子。
沒錯,他正在四下尋找秋娘的影子。
張華哈哈一笑,眼睛里渡上一層顏色,說道:“是不錯,那身段,那模樣,淮城勾欄頭牌還比不上呢。”
從他第一眼看到秋娘,就神思顛倒了,神樹村竟然藏著一個絕色美人兒,而且還就藏在老白家。
他的心癢癢的很,連剛得的大胖小子都拋到腦后。
“姐夫,你想不想納秋娘?”陳萱兒直接問道。
“只要我想,整個南關鎮的姑娘都爭著進我家門。這秋娘不就一寡婦,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張華自信心爆棚。
陳萱兒卻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知道,上次我給她提過,她說寧愿守寡一輩子也不愿嫁人,哪怕是八抬大轎抬她,她也不愿的。”
這話刺激到了張華。
一個寄人籬下的寡婦居然那么囂張?
不過,張華轉念一想,那都是在人前樹立的剛烈人設罷了。
“那是她沒有看到我這樣樣貌的人才,待我會她一會,說不定她就轉變主意了。”
張華腦海里浮現出他問路時,秋娘那一低頭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