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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白家人累了一天,各房陸續熄燈入睡。
偏房老二屋里,傳出摔打聲、爭吵聲、低低哭鬧聲。
白老太太摸黑起床,踮著腳敲開二房的門,走了進去。
隨后,同樣沒有睡著的甄氏,也來至二房屋里。
反正遲早也要找老二媳婦問話,不如趁此問了。
面對上座的婆媳倆,尤其連一向溫和的甄氏,一臉發狠地看著自己,尤金桂慌了。
“老二媳婦,你說實話,到底是你哄騙你小姑上山的,還是你小姑自己要上山的?”
甄氏搶在婆婆前頭,率先開口。
尤金桂暗自松了一口氣,既然婆婆先開口,說明問題不嚴重,帶著哭腔,說道:“家里不是時常說,要時刻把小姑放在心上。我發現小姑想上山的心思后,就帶她上山了,我想大嫂都去了……”
“到現在了,你還狡辯。你誘哄著家里三個孩子上山,小圓寶,大郎,三郎,哪一個能拗過你。你還好意思說把小圓寶放心頭,你不顧他們的安危這叫放心上?你的行為,枉為人嫂,枉為嬸娘,更枉為娘親。”白二壯站在一旁,氣的臉色發青,打斷尤金桂的話。
他給尤金桂爭執一晚上,讓尤金桂主動給奶和爹娘磕頭認錯,她不僅不聽還一再狡辯。
真是冥頑不靈的蠢婦。
白老太太和甄氏面對尤金桂的狡辯,心里失望凝結成寒冰呈現在臉上。
甄氏繼續開口:“老二媳婦,你知不知道你錯在哪?”
尤金桂眼神躲閃,低著頭,說道:“我……我……我不該帶小姑上山。但是娘,我也是為家里著想。昨兒小姑跟著二壯在山腳下走了一圈,都能撿到老大的野山參和靈芝,我想著帶她上山,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的,更多的寶貝……”
一抬頭,對上甄氏冰冷的眼神,尤金桂心里有點毛毛的,老實人發威果然更嚇人,和白二壯今晚一樣。
甄氏冷笑著點頭:“二壯說的果然沒錯,你到現在還狡辯。你不是不知道錯在哪,而是壓根不愿認錯。你一錯在貪心,你那是為家里著想嗎?你是嫉妒你小姑的運氣,誘哄她上山真發現了什么寶貝據為己有;你二錯太愚蠢,做事不計后果,以為你小姑沒事,大家睜只眼閉只眼就糊弄過去。你是不是心里還挺得意,老虎被咱家打死了,你小姑不僅沒事,還被村里人送了好多布料吃食。”
尤金桂被說中心事,抬起頭快速掃了甄氏一眼,又低下頭。
甄氏嘆了一口氣,家里怎么進了這么個蠢東西。
這么多年,一點勁都沒長。
“還有,除了咱家仨孩子跟你上山。還有客人阿臻,人家那孩子是什么身份,萬一出了什么事,整個老白家和你娘家替你陪葬都不夠的。”
甄氏說到這里氣的渾身發抖,更嚴重的她沒說,恐怕整個神樹村陪葬都不夠。
白二壯聽到甄氏這樣說,眼神出現一抹訝異。
他以為阿臻只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買了對面的宅子……
白二壯想起什么,眼神暗了暗,只想一腳踹開眼前的蠢婦。
他真恨自己,當初咋就上了這個蠢婦的道,也恨自己的軟弱,當年咋不剃了頭發當和尚去,偏要成親。
現在,讓全家跟著一起糟心。
“娘,我錯了,我錯了。”尤金桂知道啥道理都說不過甄氏,干脆低頭滑跪。
是真的滑跪!
”撲通”一聲跪在甄氏和白老太太腳跟前,掩去平日的囂張,哀哀哭泣。
甄氏面無表情。
尤金桂心里清楚,白家說話最管用的人是白老太太,轉而抓白老太太的褲腿,哭求:“奶,我錯了。”
只要白太太通過了,她這一遭就能過去。
白老太太微微抬了抬腿,一臉嫌惡,緩緩開口,說道:“犯錯就要受罰,金桂,我問你,該咋罰你。”
尤金桂微微張嘴,讓她說受罰方式?
她咋說,總不能像心里想的那樣越輕越好吧。
白老太太不動聲色盯著尤金桂瞧,尤金桂打了個寒顫,知道不是抖機靈的時候。
“該罰!該罰!”尤金桂腦子轉動,太輕了不行,那就說嚴重點,一咬牙說到,“罰我,罰我以后不準上桌吃飯。罰我燒火做飯,以后家里所有的活我來干。還有,小姑以后我來伺候,我把她當祖宗伺候。還有,奶,娘,我以后絕對不頂嘴,你們讓我往東我不往西,真的。奶,娘,饒了我這一遭吧……”
尤金桂說著嗚嗚哭了起來,她能想到的就是這樣些處罰。
總不會不給飯吃,讓她上吊跳井吧,或者休了自己。
尤金桂眼皮子狂跳。
她不想被休,神樹村還沒有被休的媳婦,她可不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白老太太和甄氏簡直氣笑了,尤金桂的所謂懲罰本來就是一個媳婦該遵守的本分。
白二壯更是氣的青筋暴起。
甄氏面無表情,看向白二壯問:“二壯,這是你媳婦,你咋想?”
白二壯咬了咬牙道:“白家沒有休妻的規矩。”
尤金桂提到嗓子眼的心,略微放下。
是啊,白家沒有休妻的規矩。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她才敢肆無忌憚作妖。
“那就和離吧。”白二壯一甩袖子說道。
尤金桂翻了個白眼,差點暈過去。
和離?
說的好聽,和休妻沒區別。
她一旦從老白家被趕回尤家,在所有人心里,她就是被白家給休了。
到時,尤老爹為了尤家名聲,會把她頭發剃了扔到廟里當姑子去。
她可不想常伴青燈古佛。
讀書人真狠啊!用和離這一招,休了她。
尤金桂恨恨地想,白二壯竟然一點都不顧念夫妻情分,也不顧念親兒子三郎。
“奶,娘,救救我。我不能被休,也不能和離。三郎以后該咋辦?”尤金桂一手一個分別攥住白老太太和甄氏的褲腿哭求。
“你一個當娘的,你做出這些事的時候,咋不顧念三郎,現在倒是拿他當擋箭牌了。”甄氏說道。
尤金桂被婆婆說的啞口無言,她發現婆婆要是發起狠來,一套套的話比白老太太還精彩,她連反駁的漏洞都找不到。
“就這樣吧,我寫好和離書,趕明兒去縣衙。”白二壯神情復雜地看了尤金桂一眼,說道,“和離了,你還是三郎的娘。三郎以后出息了,孝順你,奉養你,我們白家沒意見。”
尤金桂癱軟在地。
“嗚嗚嗚,爹……娘……”
三郎夜里起床小解,聽到爹娘屋里的說話聲,在門口聽了一會。
聽到爹要休了娘,心里慌亂,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