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笙理清了沈珞要下一局什么樣的棋,也明白查清這件案子的關鍵便是尋找到那間靈堂中所有人的來歷,找到他們死在何人手中,因何而死?
他自袖間取出一份名單交到張遼手中:“子檀大婚已經結束,明日一早你便去軍部查清楚這些人是效力于哪位將軍麾下,參與了那些戰役?其功力如何?戰績如何?家中可還有其他親人?”
“是。”張遼接過名單,恭敬的藏在自己懷里。
他知道這些人身上帶著天大冤屈,心底對他們多了敬畏之心。
翌日,天微微亮,張遼便帶著人直奔軍部,尋出軍部待了多年的老人與他們一起查閱,想要找到名單上的人來自于何處?
張遼等人翻閱了軍部過往二十年的軍單名冊,都沒有找到謝昀笙名單上的所有名字。
軍部的官員看著太子親衛,眸底浮上一絲不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到張遼面前,輕聲道:“張大人,我們軍部所有名冊都在這兒了。實在是沒有找到那些名單上的人。”
張遼抬眸看著眼前凌亂的名冊,看著官員迷茫的眼神,再度開口問道:“可還有塵封不曾取出的名冊。”
“真的沒有了。”莫建莊顫聲回道。
張遼看著身邊的人,沉聲問道:“誰是在軍部呆的時間最長的文書?站出來,走到本官面前。”
“是我。”莫建莊立刻顫聲回道:“下官在軍部待了二十一年。自姜國建國便一直待在軍部。”
“可曾有人來過軍部,可曾有人取走過或者損壞過軍部文書?”張遼握著手中的名冊,沉聲詢問。
莫建莊沉思了片刻,而后開口道:“沒有,軍部是重地,誰敢從軍部拿走東西?”
“那,蘇襄蘇丞相呢?”殿下說過當年的事情蘇襄拖不得干系,他又是丞相,若是他曾經在軍部待過,或許就是他的手腳。
莫建莊想了想,而后開口道:“蘇丞相確實曾經到過軍部擔任過文書,不過是在夜郎國戰敗之后,陛下想要為蘇相爺升官,便讓蘇大人在軍部待了半年,(走了一步流程)。”
張遼都聽見蘇襄曾經在軍部待過,立刻開口道:“那就不要找人名,找那本書籍上有殘缺或者重訂的痕跡。”
殿下說過,凡做過必要痕跡。
如果真的是蘇襄動了手腳,那么只要他們仔細尋找,定然能夠找出名冊上的紕漏。
“是”
早朝之后,謝昀笙并沒有離開皇宮,而是隨成帝去了泰安宮。
成帝看著謝昀笙,輕聲問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想要說與朕聽?”
“父皇。”謝昀笙行禮,而后來到成帝身邊,輕聲道:“父皇,您能與兒臣說說沈國公的事嗎?”
“兒臣總覺得沈國公當年的死,并不是戰死,他的死很可能另有隱情。”說著,謝昀笙取走了成帝手中的奏折,讓成帝可以專心的與自己對話。
“你拿朕奏折干什么?”成帝抬手想要從謝昀笙手中將奏折取回來。
“父皇,您先回答我的問題。”謝昀笙將奏折放在案幾一角,不讓成帝拿走奏折。
成帝眸底拂過一絲無奈,而后放下手中毛筆,開口道:“這沈國公是你外公的至交好友。”
“當年元帝殘暴,百姓名不聊生,各地爆發起義,沈國公本是前朝武狀元。”
“那年他才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看不慣元帝的所作所為,自請駐守邊關,遠離朝堂,卻不想元帝暴虐無道,致使災民紛紛逃竄至邊關。”
“沈傲和你外公宣燁是至交好友,兩人氣憤之余阻止軍民起義,是最早的一批起義軍。”
“沈傲的女兒沈向晚和你母后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沈傲與你外公也是至交好友。”
成帝沉了一口氣,而后開口道:“至正十五年朕帶著家鄉三百將士起義,而后遇見你母后,查加入你外公宣燁的領導的紅巾軍和沈傲帶領護衛軍,反抗元帝。至正十六年我們攻占集慶路,改名應天,至正二十四年朕自稱為王,沈國公率軍消滅陳友,朕領軍消滅張誠等割據勢力。”
“同年朕以“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為號召,派遣你徐叔叔、沈國公舉兵北伐,推翻元朝。”
“建元元年正月也就是你出生那年,朕在寧安繼位,定國號為姜,年號建元。同年秋攻占大都,結束了元朝在全國的統治。最后沈國公與朕一起平定西南、西北、遼東等地,統一全國。”
“沒有沈國公和你外公鼎力相助,朕不可能在三十歲那年登基為帝,至少朕還得跟你徐叔叔他們再多打七八年”
“那后來呢?”謝昀笙急忙問道。
沈國公去世那年,他才十歲,只從徐將軍口中聽說過沈國公的名字,并不了解他的為人和功績,如今聽見父皇細說分明,心底除卻敬佩,更多的便是疑惑。
沈國公那樣心懷天下的少年英雄,怎可能被區區一萬夜郎騎兵打敗?
“沈國公雖是武狀元卻是個心系天下的文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外公妹妹名喚宣揚是沈傲的夫人,有著這層關系,沈國公和你外公更盡心盡力的輔佐朕。”
“江山穩固之后,沈國公便與她夫人一起回到了嘉峪關繼續駐守,直到十一年前傳來噩耗。”
“信上說沈國公被夜郎國鐵騎所殺,嘉峪關守軍無一人生還。”
“兒臣記得十一年年前,父皇執意出征夜郎國,那時父皇興兵是想要為沈國公報仇。”謝昀笙回憶過往,當即悟道。
“正是。”成帝嘆了一口氣:“朕當年就差一步就要打到夜郎國國都,只可惜因為財力不足士兵生病而不得已退回寧安。”
“這件事是朕心底的一個結。”成帝看著兒子,輕聲道:“你現在知道為何朕執意想要出征夜郎國的原因了!”
“父皇,若是早想要出征,兒子絕不阻攔。”謝昀笙看著父親,開口承諾到:“屆時還請父皇帶上珞兒和兒臣。”
“你呀,還真是為了沈珞什么都愿意做。”成帝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無奈一笑,而后開口道:“你放心,不論沈珞是不是沈傲的外孫女,朕都會一如既往的器重她。”
“多謝父皇。”謝昀笙將之前拿走的奏折放回到成帝面前。
成帝翻開眼前奏折,輕聲問道:“她有剿匪的經驗,朕帶著出入戰場,定能百戰不殆。”
“不過。”說著,成帝抬眸看著自己兒子,問道:“你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