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遂倏地輕笑，眸子微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祁愿的下巴，微熱的指尖殘存著湯碗的溫度。
鴉羽般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濃郁的眼底晦澀，周身的殺伐氣息隱隱泛起。
“這么喜歡我啊。”
祁愿右手攥住明遂捏她下巴的手腕，皓白纖細的手腕處，古黃色手鐲灼灼，溢出些許風采。
祁愿敏銳發現了腕間鐲子的異樣，但明遂此刻的異常更加棘手，“你懷疑我。”
狗男人腦子就沒正常過，也不知道一個公司掌權人，怎么會像個腦積水的傻子！
明遂唇邊瀲滟，嗓音說不出的輕柔和……詭異，“你破綻好多。”
他想相信她，可是她甚至不偽裝一下，只要她騙騙他，哪怕是敷衍的話，他也是會相信的。
“我想相信。”明遂神情稍顯低落，“可是，你總是露出破綻，我分不清你是在試探我，還是一點都不想騙我。”
祁愿：“……”
有沒有可能，她真的不是間諜？
明遂的腦補能力真的很強。
“那你去查。”
祁愿很少解釋，因為人們只相信自己查到或了解到的東西，哪怕那些東西是謊言。
明遂抿唇，黑眸翻滾著祁愿看不懂的情緒，良久，明遂指尖松了力氣，手掌托住祁愿的下巴，纏綿摩挲，像是討好貓兒般，“我只想聽你親口說。”
祁愿眼瞼垂下，視線轉移到明遂扶住她腰的手掌，白皙修長，她松開右手，鐲子罕見地發出輕微脆響。
祁愿右手覆上明遂的手，清晰感受到明遂手指輕顫，感受到他剎那的退卻。
祁愿帶動明遂的手，挑開她的衣擺，瓷白的小臉沒有任何的變化。
明遂啟唇，聲音泛寒，手腕用力，擺脫了祁愿的手，重新扶住她的腰。
“夠了。”
祁愿：“……”
明遂到底在發什么瘋？
這招以前百試百靈。
宿主，人啊，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況且，你也不是人。
“看你的不良電視劇去。”
人家看的動畫片！不許污蔑本系統！
“知道了。”
祁愿敷衍，再次舉報系統進了小黑屋。
每次舉報都要進小黑屋，這條規則很不合理，它明明沒有犯規，還要接受24h檢查期間禁閉！
耽誤它看動畫片！
于是，系統寫了一封郵件，嚴肅批判這種不合理規則，并且發向時管局司法部門。
祁愿回過神時，明遂臉色發黑，周身像是在冒黑氣。
“你就這樣回答我？”
明遂眉頭輕皺，明顯的不悅，他做夢都希望她能接受他，可不是以這種方式。
祁愿想了想，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沒騙你。”
明遂黑眸逐漸清淺，翻滾的黑氣被壓下，“我信。”
祁愿無言以對，并且甩給明遂一個白眼，掙脫明遂的手，從他腿上下來，朝著客廳走去。
看在他腦干缺失的份兒上，她就不揍他了。
明遂滿意勾唇，視線轉向還有余溫的湯碗，將勺子放在一旁，端起碗，一口氣喝完。
苦味在唇舌間蔓延，片刻后，草木的清香壓過苦味，接著，苦味緩慢轉化，逐漸沁出點點甜。
“做面沒有天賦，煲湯倒是有一手。”
明遂翻出手機，給陳楓發了一條短信。
她只需要會煲湯就好，其他的，他來學。
明遂收起手機，出了餐廳，走向客廳。
客廳中的超大屏幕上正在放狗血電視劇，火紅嫁衣的公主手握長劍，嘶聲吶喊，斥責情郎滅了她的國。
明遂掃了一眼屏幕，若無其事移開視線，走向祁愿，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下。
祁愿目光轉向明遂，“喝完藥……湯了？”
“嗯。”
明遂乖巧的回答，讓祁愿滿意點頭。
接下來，祁愿將目光重新投向大屏幕，二人無言，但氛圍融洽，任誰也插不進去。
臨近傍晚，陳楓帶著兩份文件，急匆匆來到水云灣，稍后，陳楓和明遂上了二樓的書房。
祁愿目送二人上樓，換了動畫片來看，直到二人面色不好的下樓，祁愿將聲音調小。
明遂送陳楓到門口，二人又說了些什么，最后，陳楓點頭后又急匆匆離開。
關上門，明遂走向客廳，對上祁愿好奇的黑眸，腳步一頓。
“生意出意外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祁愿的語氣極其平靜。
明遂沒有隱瞞的打算，走到祁愿身邊，順手揉了揉祁愿的頭發，被祁愿拍掉手后，才安分坐到一旁。
“收購被反水，吃了一個啞巴虧。”
“我覺得不是啞巴虧。”祁愿反駁，“你打算怎么報復？”
明遂抿唇，有些無言以對，不知如何作答。
她太過坦誠，坦誠到無論壞事好事，在她眼里，本質上只是事。
她本身，像是沒有善惡觀，但……她尊重世俗定義的善惡。
祁愿沒有繼續追問，但是補充道，“報復是人之常情，但是不能過火，明白嗎。”
在她沒有弄清反派和小世界的聯系時，他不能再胡作非為。
明遂頓住，冷清的眸子氤氳著罕見的暖色，良久，他聽到自己出聲，聽話，順從，不像他。
“好。”
寧城的冷在幾天后化為稀松平常，祁愿回去看了祁老太太。
巷子有些泥濘，幾天前的雪化成了水，在干冷的溫度反應下，又化成了冰。
祁老太太擔心摔跤受傷，畢竟年紀大了，生了病，她遭罪，孩子為了照顧她，也得遭罪，索性便不出門。
祁愿和明遂去得低調，跟隨的保鏢隱匿在暗中。
小院蕭瑟，還有沒有化完的雪，一塊又一塊，像是稚子的涂鴉，可愛又有趣。
祁愿和明遂一起來看祁老太太，祁老太太開心得不得了。
“中午留下吃飯嗎？”
祁老太太滿含期待，人老了，就希望身邊熱鬧些。
“留下。”明遂搶先回答，“奶奶，最近我學了些菜，您給掌掌眼怎么樣？”
“我也會。”祁愿興沖沖舉手。
這幾天，她和明遂在水云灣研究做菜，進步非常大，尤其是明遂。
明遂從第一天的炸廚房，到后來能將菜做熟，還能做的色香味俱全，天生就是做菜的料。
“你歇歇。”明遂皮笑肉不笑，“奶奶應該不喜歡苦味。”
祁愿：“……”
狗男人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