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垂眸看了一眼時間，“十分鐘之后，萊恩森家族會來發郵件。”
褚遂警惕：“你做了什么？”
他心頭縈繞著不安，似乎有什么東西搖搖欲墜。
“讓你做個好人而已。”祁愿又補充了一句，“表面的好人。”
不容易改變他，但鐵鏈可以拴住他。
這個世界的反派有些危險，比前幾個世界都要危險。
祁愿不由得煩躁幾分。
他被鎮壓，陷入煞命輪回，重演厄運命途幾十次幾百次甚至更多，最終力量覺醒，小世界遭到他的反噬，兩敗俱傷。
當初是哪個混蛋把他封印在小世界的？
自找麻煩！
還不如扔去魔剎海關著，任憑他怎么鬧騰都蹦跶不出來。
最毒婦人心吶！
魔剎海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反派和宿主待在一起，真不怕宿主捅了他嗎？
褚遂鳳眸淺斂，注視祁愿冷清的眸子，她清澈的眸子中，恍無一物，又如盛著萬界萬物。
從前，他最厭惡這種清澈。
他喜歡并向往一切墮落的東西。
“為什么？”褚遂漫不經心淺笑，“你確實厲害，可你低估了我的能力。”
“哦。”
褚遂：“……”
敷衍。
褚遂起身攥住祁愿的手腕，一息的瞬間，褚遂將祁愿壓制在車座內，再低些身子，他能碰到她的唇瓣，他灼熱的呼吸無法壓抑，她卻依舊冷清。
褚遂有些挫敗，聲調繾綣，氣息灼熱，“當初，為什么答應和我在一起？”
他很難感受到她的愛。
她從來不說愛他。
只有夜色濃郁時，抵死糾纏的熱烈，才能讓他找回一點點的安全感。
祁愿抬眸，掀唇：“你好看。”
系統喊來了小天道，倆人抱著用祁愿積分兌換的爆米花，興奮地統一戰線。
“統子，你覺得他倆會不會分手？好激動！”
才不會！！！
系統嗓子都要破音了，不過它暫時切斷了和祁愿的聯系。
看戲就不告訴宿主了，免得被踹。
“好激動啊啊啊啊！你說愿愿會不會服軟啊？她會不會嘴硬啊？”
肯定是反派服軟啊！這還用想？
“愿愿也有可能啊，當初學院多少神魔妖界的王子追她，她愣是把他們打回家，還拎到冥府的輪生石嚇唬，罵他們早戀不是好孩子。”
“現在見了反派，她可收斂了好多。”
“這大概就是愛吧”
宿主肯定堅持不張嘴原則！
“她肯定為愛妥協！”
系統和小天道暫停爭論，一齊看向祁愿和褚遂。它倆要看看誰說得對。
褚遂眸光失望，心底泛起酸澀，攥住祁愿的手收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凸，低下頭更湊近祁愿，鼻尖相抵，輕啄她的唇瓣，“除此之外呢，只喜歡這副皮囊？”
“你……有美好品德？”祁愿顯然很不可思議。
他沒有自知之明嗎？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大補藥的份上，他擾亂小世界安穩，插手男女主氣運，已經足夠他死透透了。
當然，他存在于更多的世界，死不透。
褚遂：“……”
她就是不愛他！
褚遂攥住祁愿手腕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羽睫輕眨，鳳眸幾番流轉晦暗，喉嚨發干，有些說不出話，費盡力氣，吐出一句，“你，是不是不愛我。”
祁愿眨了眨眼，“嗯。”
神是不需要愛的。
大道無情。
褚遂倏地輕笑，眼底打下兩分晦暗，“我沒有這張臉，你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會和我在一起。”
祁愿眨了眨眼：“……”
瘋了？
耍什么小性子？
“回答我。”
祁愿再次眨了眨眼，“嗯。”
要誠實。
褚遂胸口一震，耳邊轟鳴嘈雜，攥住祁愿的手也卸了力氣，緩緩脫離她的手腕，灼熱的掌心空落落的，冷玉般的觸感恍若未遠離，“那，分手。”
她根本就不愛他，都是他在一廂情愿。
可是，好不甘心。
想藏起來，鎖住她。
祁愿抿了抿唇，有些為難。
褚遂燃起一抹希望，傲嬌冷著臉，“你不愿意？”
他等著她的服軟，只要她肯服軟，回去她想做什么，他都順著她。
祁愿看向車窗外，夜色晦暗，“可以先把我和馨馨送回家嗎？”
還沒開進市里，不好打車。
褚遂：“……”
她就是不愛他！
沒良心的小王八蛋！
然后——
夜色如潑墨，剛下過雨的路有些濕潤，無星無月也無云，冷意寒顫。
祁愿和晉馨站在街頭，看著冷清的郊外，沒有一輛車。
晉馨氣得跺腳，“混蛋！”
該死！
虧她以為褚遂配得上姐姐！
狗男人！
祁愿揉了揉泛紅的手腕，板著小臉，“走吧。”
有這罵人的功夫，已經夠走好幾步了。
晉馨跟在祁愿身邊，小嘴喋喋不休，滿是抱怨，“姐姐，褚遂那混蛋為什么要和你分手？他是不是酒后吐真言，喜歡其他女人？”
晉馨設想了八百種祁愿被拋棄的假設，胸口堆積著熊熊火焰，就等著祁愿點個頭，她罵死褚遂。
“沒有。”
晉馨：“……那是姐姐喜歡其他人？”
姐姐喜歡其他人的話……
肯定是姐姐眼光好！
姐姐值得更好的！
“也不是。”祁愿抬了抬頭，語氣滿是困惑，“他好像不喜歡他的臉。”
奇怪。
晉馨：“……”
姐姐有秘密，姐姐還不告訴她！
誰家拿這當分手理由的？！
祁愿倏地捂住胸口，額頭冒著細密的汗，晉馨見狀，直接嚇白了臉，扶住祁愿。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心臟疼？”
祁愿咬著牙，“先打120。”
下次先治病再做任務，絕對不拖了。
好疼。
晉馨哆嗦著手，按下120的號碼。
駛離的車上，褚遂還沒有來得及傷心，萊恩森家的郵件發了過來。
褚遂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和祁愿說的一秒鐘不差，確實是十分鐘后。
褚遂打開郵件，原本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蓬軟的頭發掩住眉眼，陰郁的鳳眸凌厲陰鷙，隱在昏暗的光線中。
萊恩森家吞了他的錢，甚至把他在南部的布局打亂。
看到結尾，褚遂眸光頓住。
“一切遵從祁愿女士的吩咐，還望褚遂先生海涵。”
褚遂頭疼，忍不住爆粗口，“小王八蛋！”
她還真是‘敢作敢當’。
端了他兩年的布局，坑了他幾年的存款，還光明正大留下證據。
她是太相信她的能力，還是認為他根本不會對她做什么？
如果是后者……
褚遂翻出手機，看著聊天頁面，干凈到只有一句‘你好’。
良久，褚遂嘆氣呢喃，“好歹，小王八蛋還喜歡這張臉。”
褚遂把玩著手機，敲下幾行字，按了發送鍵。
「褚遂：在嗎。」
直到回到住處，褚遂也沒有等到祁愿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