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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原本的軌道,可是卻又明顯不一樣了,周春禾成了農校的特約講師,時不時就得去那兒夸夸而談兩小時。江綠更忙,忙著蓋商鋪,還忙著貸款。
蓋著蓋著,錢不夠了,又不能半途而廢,上頭也不能答應,于是江綠和周春禾商量,唯有走貸款這一條路。
“其實你們可以找個人試試。”付培雅現在是四月副食品店的老板,她把原來的供銷社改成了副食品商店,生意竟然還不錯。
“找誰?”江綠看著周天和四月兩個小人玩得起勁,頭也沒回問道。
“趙斌啊,他那么有錢,不要說蓋一棟樓,就是蓋五棟十棟的也不成問題,你和他關系那么好……”
江綠連忙制止,“我還是貸款。”
“為啥啊,你是怕他不借?我看他人挺好的。”
江綠哭笑不得,“大姐,拜托你醒醒,他是一個商人,借給我有啥好處,況且我和他的關系還沒好到那里。”
“這倒也是,那你準備拿什么抵押?”
江綠嘆了口氣,“我們只有大棚,但是銀行那邊說僅僅憑幾個大棚,也貸不了多少。”
“我們還有些積蓄,要不我先借給你?”
“謝謝了,”江綠謝道,“不過起不到關鍵性作用,你還是留著,說不定哪天我窮得吃不起飯了,你還得接濟接濟我。”
“滾,你不可能有那天。”付培雅呸道。
為了能省點錢,周春禾和江綠兩個自己監工也自己搬磚,夫妻兩個輪流倒班在施工現場。
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周春禾,菜攤那邊幾乎全交給了付小安,每天都搞得灰頭土臉,江綠看了忍不住心疼。
這天傍晚,夫妻兩個收工回家,周春禾開著車,江綠就一邊給他喂燒餅,讓他先墊吧點,到家都得天黑了。
一個喂,一個吃,這畫面溫馨又讓人辛酸,就像所有奮斗在底層的人民一樣,江綠和周春禾都在用力地擁抱著生活。可是顯然,他們已然不是底層人物,他們這一次的奮斗更是會把他們托舉得很高很高。
“你這人和別人還真是不一樣。”周春禾壞壞地笑道。
“怎么不一樣?”江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周春禾最近愈加瘦削的臉龐,這側顏,在后世當個主播,都不用露臉,就能收獲迷妹萬千。
“挺能折騰。”周春禾嘿嘿道。
“就是辛苦你了。”江綠糯糯道。
周春禾看他一眼,“別說傻話,你不辛苦我,還想辛苦誰?嗯?”
劍眉那個一挑啊,江綠就淪陷了,“也是也是,不辛苦你辛苦誰呢!”
可誰知道呢,想要辛苦周春禾的可不止江綠一個,等他們兩個趕到家的時候,周婆子正拉著她那干女兒聊得不亦樂乎。
“呀,是春禾哥回來了啊。”慧慧忙起身迎出來。
江綠也聽過這個叫慧慧的姑娘幾次了,可還是頭一次見,齊耳的短發,干凈整齊熨得一絲不茍的衣裳,臉上也是白白凈凈的,怪不得婆婆會喜歡了,是乖巧的樣子呢。
“嫂子,你也回來了。”慧慧主動道。
“嗯,回來了。”江綠點點頭,她倒是像這個家里的外人。
“我先去洗澡了。”周春禾徑直去了后院,連個招呼都沒打。
那個叫慧慧的姑娘有些訕訕然,周婆子忙拉了她的手安慰道,“不礙事的,他就是這脾氣,等他洗好了我來跟他說。”
“干媽,要不我先回去,這天都要黑了。”慧慧就看了看外面的天,露出焦灼的神情。
干媽已經叫上了,江綠也聽到了,周婆子的嘴也要咧到天上去。
江綠抱起周天回了自己那屋。
“綠兒,等春禾洗了澡就開飯嘞。”
“我吃過了。”江綠說道。
“啊,吃過了?我煮了不少飯呢,這不浪費了嗎?”
“不會浪費的,娘,吃不完給豬吃么,怎么都不會浪費的。”
“這孩子,好好的飯給豬吃,太浪費了。”周婆子開始嘀咕道,“不回來吃飯也不事先說。”
江綠不管她的叨叨,抱著兒子出去了。
周婆子自信地以為兒子洗完澡一定會過來吃飯的,但是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就到這屋來找了。
周春禾卻也不在這屋。
“春禾呢?”
“出去了呀,他沒跟您說嗎?”
“沒有啊,慧慧還在等他呢。”周婆子大吃一驚。
“哦,等他干啥呢?這天都黑了,她家里也不找人?”
“找啥啊,人家是來學技術的。”周婆子單純道。
“哦,學技術的,春禾正是去找技術人員了。”
“啥意思?”
“等會您就知道了,娘。”江綠笑笑。
周春禾去找劉貫山了,上一次他也是讓劉貫山去慧慧家指導的,順便還帶上了大滿和喜牙,聽說那天慧慧的臉色難看得都可以和豬肝媲美了。
這丫頭既然如此執迷不悟,他也就只能給她醍醐灌頂了。
劉貫山這次有些不情愿,剛剛要吃飯呢,周春禾提出給加班費,他媳婦一腳就給他踹出來了,“東家說了算,加個班又怎么了,鄉里鄉親的誰沒個有急事的時候。”
周春禾很是欣賞劉貫山媳婦這見錢眼開的樣子,至于大滿和喜牙,就更好辦了,一包煙全搞定。
當周春禾帶著劉貫山和大滿喜牙三個重新站在慧慧面前時,他看到了慧慧眼里滾動的淚珠,但是他一點兒都不心疼。
“你來多少次,也是劉師傅跟你說,我這倆助手你倒是可以好好留意一下,都未婚呢。”周春禾特意強調了后半句。
大滿和喜牙咧著嘴直笑,恨不得直接上前問:咱倆能不能處個朋友?
周婆子大約覺得自己沒面子了,沉著臉埋怨兒子不像話。
“娘,您看您做的這事像話嗎?您一邊摟著自己的孫子一邊拉著人家姑娘的手叫干女兒,你有想過您兒媳婦的感受沒?”
“我認個干女兒還要經過他同意不成?”
“那倒不用,但是你要利用她的男人給您自個臉上貼金就得問問她同意不同意。”
“啥叫貼金啊,平日里你們誰也不著家,我找個人來說說話怎么了?”
“那你找王大媽、李大媽啊,怎么非要搭上我呢?您不覺得我一個已婚的和一個未婚的姑娘呆在一起不合適嗎?老太太你好好想想,人家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慧慧終于聽不下去,捂著臉跑出去了。
“還不趕緊給我追啊,天都黑了,真要出個啥事,可怎么辦!”周婆子捶胸頓足道。
周春禾就朝大滿喜牙擠了擠眼,二人會意,立馬追了出去。
周婆子氣得躺在了床上,晚飯也不想吃了。
周春禾便拉著劉貫山坐下來吃了起來,還給媳婦盛了碗飯過去。
江綠卻吃不下去了,她剛剛和周天已經吃了饅頭,配上從市場買回來的涼菜和鹵菜,那味道簡直絕了。
她才不會虧待了自己呢。
就是,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