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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江綠的趙斌回到房間,脫下外套,解開領帶,把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腕,然后繞過沙發,從酒柜里拿出來一瓶紅酒和兩只高腳杯。
紅色液體搖曳,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像一幅暈染開來的油畫。
趙斌搖著酒杯,送到嘴邊,讓液體緩緩流進口腔,滑進喉嚨。
其實他并不喜歡紅酒,至少不能說最喜歡,他更喜歡本土自釀的白酒,比如蘭陵,每一次喝起,都能讓他回想起那些遠去了的模糊的歲月。每一次想起,他都像是重新活過了一世。
敲門聲響起,趙斌放下酒杯,起身去開門。
來人正是錢壯壯,和剛剛在宴會廳的樣子截然不同,他對趙斌的態度多了幾分敬畏和聽從。
“坐。”趙斌說道,把另外一個杯子倒上酒。
錢壯壯忙起身過來接了過去。
“趙總,你不打算讓江小姐知道您才是工廠的老板嗎?”錢壯壯這一晚上被這個問題折磨得夠嗆。
“這個順其自然吧,不需要主動告訴她,但是也別刻意瞞著她。”趙斌做了個舉杯的動作。
“行,我知道該怎樣做了,還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錢壯壯欲言又止,看了看趙斌。
趙斌笑了笑,“以你小子的性子,怕是不讓你問,今晚都該睡不著了吧?”
錢壯壯那樣高大的一個人,此刻無比憨憨地笑著,“還是你了解我。”
“說吧。”趙斌容忍道,錢壯壯不僅是他的員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不多,錢壯壯算一個。
“前段日子聽你說訂婚了,是不是就是和江小姐?”
趙斌睨了他一眼,緩緩道,“江綠是妹妹。”
“這不是你當時的推托之詞嗎?”
“不是,這就是事實。”趙斌平靜地說道。
錢壯壯張著嘴,怎么他聽出了趙斌語氣中的辛酸呢?
有這樣一個漂亮又能干的妹妹還不值得欣慰嗎?要是他的妹妹能這樣給他省心,他做夢都要笑出聲的。
說起他那個妹妹,錢壯壯又頭疼了。
“還有什么想問的?”趙斌看出他的猶豫。
錢壯壯是個北方大漢,性子急,不吐不為快,干脆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上次我妹妹見了你,就成天的跟我打聽你,都追我到廣市來了,趕都趕不回去,趙總,你可有什么法子讓她死心?”
趙斌眉頭擰了擰,想起來了,是那個剛高中畢業的丫頭啊。
“她打聽我干嘛?要是工作的事,你給她安排就是了,我相信你有分寸的。”趙斌信任道。
“不是不是這個,你真的不明白?”錢壯壯要急死了,偏偏遇上趙斌這樣不溫不火的老板。
“不明白。”趙斌無辜地搖了搖頭。
“拜托,大哥,這明擺著我妹看上你了啊。”
趙斌口腔的酒卡在喉嚨里,硬生生被嗆了一口。
“告訴她,我要結婚了。”
“我第一時間就告訴她了,她說你一天不結婚她就有一天的機會。”
趙斌看了看錢壯壯,“我記得你不是沒有手段的人吧?”
“可那是我妹啊,”錢壯壯睜大眼睛,“你能對你妹妹用手段?”
那不能!趙斌毫不猶豫有了答案。
喝了口酒,掩飾心里的波瀾。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處理好。”趙斌恢復平靜道,看著冷血又無情。
“那啥,你到底啥時候結婚呢?”錢壯壯想著,要是他早點結婚了,他妹妹也就死心了吧。
趙斌心里那個苦澀啊,怎么這兩天都是催婚的呢?看來他這個婚還真得盡快提上日程,為了世界的和平。
見趙斌沒回話,錢壯壯雖然心里堵得慌,但是多年跟在趙斌身邊,他已經十分清楚他的底線在哪,今晚問的這些已經是越線了。
“說下公司的事吧。”良久,趙斌終于發話。
錢壯壯立馬就換上了專業的職業經理人的態度,嚴謹而又認真的匯報起工作來,和剛才的八卦男又是判若兩人。
趙斌頻頻點頭,他的主要生意其實有兩個據點,一個就是廣市,這里是他最早發家的地方,可以說,他對這里最為依賴,另一個在北方,那是他的故鄉,雖不常回去,卻最為牽掛。
現在這個服裝公司其實他收購過來才不過兩年時間,沒想過讓它營利,只是為了支撐一個人的夢想而已,卻在錢壯壯的經營下,蒸蒸日上,非但沒有虧損,反倒在去年一年的時間里,盈利好幾十萬。
趙斌也出手闊綽,給了錢壯壯一筆豐厚的年終獎,并且在服裝公司開始盈利的時候,給了他公司股份。為此,錢壯壯對趙斌那是肝腦涂地,絕無二心。
“進出口那邊你還得盯著點,老陳辦事比較激進,別出岔子,另外房產那邊也開始走流程了吧?”
“嗯,冰子現在負責房產那邊,再有個把月,也就能動工了。”
“行,這就行了。”趙斌捏了捏眉心,聲音有些沙啞,手上的腕表已經走到了11點,“你也早點回去歇下吧。”
“那明天?”
“這幾天都不要給我安排會議,我有事會和你聯系。”
“好的,那您早點睡。”錢壯壯恭敬道,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顯然老板不想說,他就不能問。
哎,只是這一次還是沒法讓那丫頭死心,要不直接打暈,裝箱寄回棗莊算了。
“到時候我結婚,你可以帶上你的妹妹。”趙斌突然在他出門的時候來了一句。
“呃?”錢壯壯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罵人,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你不怕我妹妹大鬧婚禮現場?”
“她不敢。”趙斌自信道,就憑任素秋那丫頭的脾氣,也不能讓人攪了她的婚禮。
“那那行,謝謝了。”錢壯壯言不由衷道。
“不客氣。”趙斌微微一笑。
錢壯壯落荒而逃。
夜色微涼,趙斌推開窗戶,放海風進來,順便放進來的還有濕潤的空氣。廣市的春天,雖也繁花盛開,卻過度濕潤,看什么都像帶著水汽。海邊卻是舒服的,不知道那丫頭感不感興趣。
偷偷說一句,作者君對“丫頭”這個稱呼簡直是沒有抵抗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