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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慕晟下意識的想要拉開距離,可季云淵卻是霸道收緊手臂,淡淡道,“何事?”
那將士似是早已習慣了二人的親昵,他面無異色的拱手一揖,“祖約將軍已經抵達瀘城,他帶來消息稱王含率兵繞過瀘城抵達淮陰,劉遐抵抗不住,另外,陛下那邊催促了,讓女郎盡快行動,龍藏浦恐會失守。”
“竟是這么快?”禾慕晟與季云淵對視一眼。
“你說得沒錯,此番我深入趙地,若你在我身邊,我時刻要關注你的安危,也無法安心,你盡快隨天使回建康吧,那里有你的父兄,還有王玄相助,可保性命無憂。”
說著他揚聲吩咐了一句,“準備一下,隨我啟程,前往兗州。”
不多時,禾慕晟跟著季云淵來到城外的官道上。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才來!”天使尖著嗓子數落道,“若龍藏浦失守,朱雀橋一旦被斬斷,你我都要墜入江河葬身魚腹!”
天使的態度隨著禾慕晟答應回建康后愈發顯得恭敬,這一點禾慕晟是有所察覺的。
司馬紹對她的心思早已不是秘密,即便她如今已經是季云淵的未婚妻,可這樣一個荒唐的時代,多一份小心,便多一層保障。
思及此,禾慕晟不理會天使的拉扯,眾目睽睽之下,她轉身望了望目送她離去的季云淵,心下一橫,直接抬步再一次撲進他的懷抱。
這樣一個大膽且深情的舉動,讓包括祖約在內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季云淵自是愜意,他沉沉笑著,輕聲道,“舍不得,就隨我一起去兗州。”
“想得美。”禾慕晟說著便抬手覆向他的耳畔。
季云淵見她想對自己耳語,于是配合的俯下身,豎起耳朵。
然,小女娘并未開口,只是狡黠一笑,輕輕咬了咬年輕將軍的窗籠。
眾目睽睽之下,季云淵俊臉一紅,置于禾慕晟腰間的五指猛然收緊!
他氣息紊亂,低低警告道,“再頑皮,休怪我不客氣了……”
“將軍不必克制。”她環住他的脖頸,主動將雙唇遞送。
大庭廣眾,二人吻得忘乎所以,讓原本以為應了猜測的天使瞬間以手遮面。
待二人分別,行了幾步,天使終于嘆息一聲,低低提醒道,“如此場合,女郎,你這是在試探陛下的底線啊……”
禾慕晟自是不理,她抬步走進船舶,接著進了廂房,將房門緊閉。
這一路,船舶的速度極快,四周一片肅穆,所有人皆盯著身后,唯恐王含的兵力追來。
可就在朱雀橋在望時,忽聽身后響起了一聲聲千軍萬馬的吶喊!
禾慕晟悄然打開窗戶的一角,望著黑壓壓的兵力自身后靠近,一時間心跳突突。
她思索著書中的時間節點,覺得王含與司馬紹隔著龍藏浦的較量不該這么快,可眼前的事實又在不斷提醒著她,這一場殊死較量,已經近在咫尺。
她急忙拉開房門,天使一直守在房門處,此時已經兩股戰戰。
“女郎……這可如何是好?”天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臉上的白粉已經簌簌而落。
“慌什么,朱雀橋不就在眼前?讓人動作快些!”
說完這句,她大步走到船頭,不遠處,司馬紹的人馬已經等候在朱雀橋,溫嶠則是一身盔甲,氣宇軒昂。
“再快些!”禾慕晟回首又喊了一句,再轉頭望去。
這一瞧,讓她的心,猛然沉到湖底!
那個從盔甲中奮力擠出來的湖藍色身影,可不正是南俞?
南俞,她竟然獨自來到了建康!
她是如何能在建康安身的?靠南煙的父兄嗎?
不,不可能,當初離開建康時,南俞已經與南昭撕破了臉,她走之前還企圖詆毀南墨,南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收留她。
即便迫于無奈賞她口飯吃,也不會允她在如此生死存亡之際游走在將士身邊擾亂軍心,她,究竟攀上了誰?
禾慕晟正沉靜在思緒中,就見眼前的江面忽然有箭雨破空而來,身后傳來幾聲箭尖刺入骨血的聲響,讓禾慕晟想也未想,抱頭蹲下身,慢慢轉移至船舶廂房。
而天使卻早已聲音沙啞的張了張口,接著抬起手臂,顫抖的指向前方。
禾慕晟轉頭,只見朱雀橋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光沖天的濃煙中,南俞嗜血的笑扭曲著,甚是癲狂!
書中的情節開始了,溫嶠為等援兵,燒毀了朱雀橋……
“完了……都完了……”
天使喃喃開口,最后竟以手遮面,顫抖著肩膀凄凄慘慘的哭出聲來。
禾慕晟左顧右盼,見追兵還有一段距離,想著眼下雖不是盛夏,氣溫也有所回暖,若潛入水底,短時間內應該不至于凍僵。
想到這里,她悄然翻動著系統內的商品,順便查了下積分,加上主線任務五的200積分以及與季云淵主動親密的獎勵,竟已經接近800了!
“別哭了,好吵!”禾慕晟聽著耳邊的哭泣,一時竟有些心煩意亂。
“女郎,咱家不想死……”天使聽話的放下手臂,這一放,讓禾慕晟直接被口水嗆住,笑得前仰后合。
只見天使那張涂脂抹粉的面容被淚水劃過,一道道白線沿著臉頰拉下,頗有些滑稽。
“女郎,你還有心思笑?”
見她聽不見自己的數落,天使憤憤甩了甩衣袖,“還是你們這些士族后人不懼生死,都一腳踏進閻王殿了,還有心思氣定神閑,咱家身份卑賤,沒有女郎的閑情雅致!”
他話音一落,船舶忽的一頓!
“都死了,都死了……”
天使雙腿一軟,癱坐在地,嘴里還不住的呢喃,“命該如此啊,命該如此……”
禾慕晟饒有興致的蹲下身,勾了勾唇角,“天使,你在陛下身邊多久了?”
天使此時早已雙目放空,“半年了,想當年,咱家被一群人欺辱,是陛下從死人堆里將咱家拉了出來……”
“我若跟你說,我能救你,你打算如何報答我?”禾慕晟的聲音自他頭頂沉沉墜下。
天使原本渙散的瞳仁忽的匯聚成光亮,但很快,又以最快的速度黯淡下去。
“若是對陛下不利,恕難從命,咱家本就是賤命一條。”
聽到這里,禾慕晟心下一安。
如此一個無權無勢的宦官,若是他不管不顧的為了活命滿口應下自己的無理要求,那便是貪生怕死之徒。
貪生怕死者,是最沒有底線的,那她也不必浪費自己的積分,救這種人于危難。
可眼下瞧著這人還有些忠肝義膽,禾慕晟滿意勾唇,淡淡道,“我只求自保。”
“女郎何意?”天使似是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但依舊在等她親口說出。
“你是陛下的貼身奴,陛下對我的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禾慕晟抬了抬眼皮,望著四周江面上只增不減的箭雨,輕笑道,“我南氏阿煙是季云淵的未婚妻,就算死,也要入季家的祖墳,他呢,也是個死心眼,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你既忠心于陛下,盡力保住我,也是在為陛下考慮,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