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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哪兒啊?”謝安渾身都是一股煩躁勁,葉涼卿想整人,卻拿他出頭,他倒是愿意配合,只是金寶說遇到了一個硬茬,他倒要看看是多硬的茬。
不管多硬的茬,遇到他謝安,都得乖乖趴下當孫子。
金寶指了指面前兩間房:“小侯爺你別生氣,雖然是兩間下房,可倒騰倒騰還是能住人。”
他這話分明是火上澆油,謝安的身份,怎么可能住下房。
掌柜和底下的侍衛都以為會迎接謝安的狂風暴雨。
謝安摔著袖子,怒氣沖沖的進了屋子里,再出來時,冷冷掃了金寶一眼:“竟然如此,還不快倒騰?”
金寶??
侍衛們面面相覷,有點不可思議向來嬌貴的小侯爺既然同意住下房?
掌柜的抹了一把冷汗,連忙唉了一聲,歡喜又急切道:“來了來了,小的這就讓人倒騰。”
掌柜往暗處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準備好的桌椅抬進來,還有干凈整潔的被套,連鋪地上的毛毯都準備好了,屋里燒了地龍很暖和,地毯是鋪在床底下的踩墊,用的是多塊狐皮拼接而成的毛毯,可見掌柜為了安撫住謝安下了血本。
大陳的冬天,銀裝素裹,謝安站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把折扇,啪啪作響的扇著面風,可見內心焦躁。
金寶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臉上陪著笑意。
謝安看著忙進忙出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整理好,他搖著折扇,詢問一旁的金寶:“納蘭云什么時候過來?”
金寶忙道:“小的還沒有見到世子身邊的人過來,應該要晚些……”
謝安擰眉,到底沒有再出聲。
納蘭云是長公主嫡子,年歲與他一樣大,兩個人都是安陽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
倒不是他們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只是身份貴重,囂張跋扈從不把人放在眼里,這些年也沒有人能治得了他們,天長日久自然名聲在外。
葉相讓他們兩個結伴到這兒住兩天,召集安陽城的文人學子到這兒辦詩詞文比大會,兩個紈绔辦什么詩詞大會,不就是想讓他們到這兒鬧事?
謝安雖然是紈绔子弟,可自認是一個比其他紈绔子弟更有智商一點的紈绔子弟,葉相那點小心思他懂。
金寶是他的人,一直助紂為虐,腦子裝的都是屎,想著葉相讓他們小侯爺籌辦詩詞大會,這是肯定了他們小侯爺的地位啊,心里美著呢,那里想到這其中的關鍵。
這不,讓他和納蘭云住兩間下房,這不明擺著要他們鬧事嗎?
謝安不知道葉涼卿想做什么,只是想著等會兒納蘭云那個蠢貨鬧起來,要真的有坑,他肯定不會跳,要是有鐵板,他也肯定不會踢,要是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他自然也是看戲,要是真的被追殺,那納蘭云就是替他擋刀的炮灰,他肯定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金寶哪兒知道自家主子在謀劃怎么避坑,以及怎么坑納蘭云,還以為他住到下房不開心,但是因為要安排詩詞大會的事,不得不留下來呢。
謝安煩躁的心境逐漸平復后,聽到了一陣喧嘩聲,院子里涌進一群人,謝安看著這些人眼熟,猜是納蘭云到了,收了手里的折扇走了過去。
納蘭云長得不算高大,唇紅齒白很是清秀,身上穿著銀灰色的錦袍外搭一件銀灰色的長氅,襯得不算高的身姿更矮了,只是整個人散發著不可一世的氣勢,讓人一看便知身份大有來頭,所過之處人人避讓。
謝安自認為自己比納蘭云長得俊美帥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此時大步上前,朗聲道:“納蘭兄,你總算到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納蘭云像是沒睡醒,沒好脾氣的嗯了一聲,看向身旁的人,詢問道:“住哪兒還不快帶路?”
身旁的人指著院子門口的兩間客房,恭敬道:“公子到了,就是這兒。”
納蘭云臉色頃刻沉了下去,門口的客房一慣都是下房,是給下人住的房間,葉涼卿給他安排差事,竟然讓他住下房?
況且就兩間,他這么多下人住哪里?
納蘭云越想越氣,周身彌漫著一層怒火,瞪著面前的葉家管事不出聲。
葉家管事忙上前解釋道:“我們爺事先也不知道這兒沒房了……”
“怎么會沒房?”在納蘭云的世界里,就沒有沒房這種說法,就算住滿了人,這些人都得統統滾出去給他騰地方。
葉家管事道:“聽說是大燕來的貴客,把這里都包,雖然安陽城也有不少有名的客棧,可這里距離書院近啊,相爺也是為您和小侯爺考慮,才會選到這里。”
納蘭云聽他說完已經沒有了耐心,揮了揮手道:“行了,什么大燕來的貴客,一行外來客罷了,給他們銀子,讓他們現在就搬,這兒爺包了。”
葉家管事默默站到了一旁不再出聲。
謝安手里的折扇也不敲了,裝死。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客棧掌柜嚇得滿頭大汗,卻不敢像勸元寶一樣撲上去,只能低聲求情,納蘭云的人粗魯的把他推到一旁,力氣大的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頓時沒有了聲音。
納蘭云帶著人進了里頭的院子,一路敲敲打打,摔摔打打,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很快有人知會褚言過來。
納蘭云還未闖到主院,摔打的幾個房間都是車夫雜役的房間,此時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的瞪著納蘭云一行人。
褚言聽著下頭的人通報,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帶著人一行人,身上穿著統一的服裝,腰間掛著長劍,右手環繞身前握住了劍柄,一步步朝納蘭云一行人逼近。
單說這一身鐵血殺氣,無聲無息,卻整齊有序的步伐,就不是普通的侍衛護衛,納蘭云是紈绔,目中無人,卻不是瞎子,有瞬間的怯色,一行人一步步往后倒去。
褚言進,他們退。
一步,兩步,三步……約莫十幾步的時候,納蘭云踩到了身后的長氅,摔倒在地,惱羞成怒呵道:“大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