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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安搖晃著臉頰,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起身要出去。
白岐一下慌了心神,握住了她的手腕,悲涼失落又帶著懇求道:“我知道你不要我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就這一次……”
顧云安回頭看著倒在床榻上的男人,淚水模糊了眼眶,其實她一直不知道顧云安有什么好,值得他執念如此。
“我去讓清兒進來給你止血。”顧云安輕聲道。
她說的清兒是李明清,也是納蘭京。
白岐似有些愕然,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回過味,卻并未撒手,有些委屈道:“你都要殺我了,還止什么血。”
顧云安搖頭,眼淚又掉了下來:“不是的,我現在不殺你了,我要你好好活著,該死的是我。”
蘇淡是因她而死的,始作俑者是她,該死的也是她。
白岐拽著她坐下。
顧云安手腳無措道:“你小心些,你的傷口……”
白岐卻是不管不顧了,頭枕靠在她的懷里,輕輕的閉上眼睛:“你不要走,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顧云安的眼淚掉得更兇了:“白岐,你別胡鬧了,快讓人進來給你止血,你要是死了,我該怎么辦……”
白岐道:“你會怎么樣?”
顧云安:“我會愧疚難安一輩子。”
白岐有些失落道:“只是愧疚難安嗎?”
顧云安覺得白岐簡直是胡鬧,這么大的人,怎么還能這么任性。
她掙扎著要起身,白岐卻忽然咳出了血沫,顧云安抱住了他的肩膀,目光驚紅道:“白岐,我不喊清兒,你讓你的人進來好不好?讓他們進來給你止血。”
她抱著他,豆大的淚珠砸在臉上,愧疚夾著悔悟道:“白岐,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趕緊讓人進來止血,你這樣會死的……”
“是我錯了好不好,我不該傷你,是我錯怪你了,只要你止血好好活下去,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白岐窩在她懷里,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誠摯道:“如果我能活下去,你會不會陪我走完這一生?”
顧云安模糊的視線,什么都聽不清了,入眼都是紅色的鮮血,她只是點頭再點頭,只要白岐活下去,她什么都能答應。
白岐不確定又問了一遍:“真的?顧云安你得想清楚,答應了,這輩子都要留在我身邊了。”
顧云安后知后覺他說了什么,茫然的目光看著他,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回應。
白岐握著她的掌心,緩緩道:“我們不要在大燕王都,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世避居,好不好?”
他似乎又要咳血了,顧云安忙點頭道:“好好,你說什么都行,我們先止血好不好?”
“你確定嗎?”白岐不安的又問了一遍,眨的雙眸滿是嚴肅,又深邃的不像身受重傷的人。
顧云安心里閃過狐疑,動作卻更快一步去解他胸口的衣服。
白岐握住了她白皙的指尖,嘆息道:“傷口是真的,只是我的心臟是右位。”
是重傷,卻不至死。
他在賭她的心軟。
賭贏了。
白岐讓她翻抽屜里的藥箱子給他止血。
顧云安聽話照做的找出了藥箱子,拿出了止血散給他止血。
“你為什么咳血這么厲害?”顧云安心有余悸道。
白岐唔了一聲:“吃了衣衣的甜點,里頭有毒藥,毒藥致命,發作時就是咳血。”
顧云安忍不住瞪向他,他可真是不怕死,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吞下。
白岐道:“你別這么看我,我要不這么做,你這輩子都不會來見我了,我這相思蠱再不解就要死了,等不了了……”
顧云安怨怪的目光,漸漸染上了心疼,卻道:“我記得在大漠里,你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的白岐縱然喜歡,也知道克制。
哪里有這種瘋勁。
白岐忽然不說話了。
顧云安收著止血散,看著他沉默的神色,正想問他毒藥的解藥在哪里,就聽到他低低的聲音響起。
“我也是在后來才知道,我愛你至深。”他說。
“咣當!”顧云安的心臟被狠狠擊中,手中的止血散掉落在地,望著他怔怔無聲。
容玄說什么也不要在攝政王府過夜。
納蘭京還惦記著李明啟的藥。
容玄握著她的手腕就要離開:“他就快死了,那株藥我明天就給你搶過來,聽話。”
納蘭京:“……”
她就沒有見過父子這么別扭的人。
正在此時,褚言拿著一個盒子匆匆走了過來,恭敬道:“王妃,這是我們主子讓屬下給您送的東西。”
納蘭京從容玄手里抽出手,不顧他的黑臉,朝褚言露出微笑道:“替我謝謝攝政王。”
褚言抬臂:“王妃不用客氣,我們主子說了,王妃想要什么,盡管吩咐屬下們去做。”
這是認她這個兒媳婦了。
納蘭京隱約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來長公主已經和白岐和解了。
納蘭京打開了盒子,看到里頭的東西,眼底瞬間爆發出驚喜:“是虎皮靈芝,名啟的藥齊了。”
她高興的抱著盒子朝褚言千恩萬謝道:“謝謝褚侍衛啊……謝天謝地,攝政王威武!霸氣!天下無敵!萬歲萬歲萬萬歲!”
容玄:“……”
真是什么馬屁都敢吹,還萬歲萬歲萬萬歲,母親給他那一刀正中心臟,能活過今晚都是命大。
容玄莫名的煩躁。
誠然,他不知道白岐和母親的恩怨,只是這次白岐借用北狄侵略南楚北疆,又用他的死引母親來大燕,讓他很不滿。
他不知道白岐有什么苦衷,亦不想了解。
他更怕了解后,白岐死了,母親往后余生該有多愧疚……
“既然藥到手了,我們走吧。”容玄冷冷的開口,抱起一旁天真懵懂的顧衣容,腳步匆匆的逃離。
納蘭京看著他的背影,和褚言告謝了一聲,才跟了上去。
李明啟已經被青衣行救了出來,因為擔心頑疾發作,青衣行封了他的內力,斷絕了他去找納蘭京的可能,李明啟每天只能生無可戀的癱在躺椅上念念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