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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不知道青衣行是誰,柳亦如卻是在長孫無云身旁見過他。
她知道長孫無云臨行前都在找青衣行的下落。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這個人竟跟在納蘭京身邊。
青衣行在外人眼里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他生得不如容玄出眾,一張臉斯文白凈,身上的氣息說不出的人畜無害。
柳亦如也猜不透他的身份。
青衣行回頭道:“這兒風大,公主怎么出來了?”
此次去大燕,南楚朝廷幾輛大船,柳亦如和容玄的身份貴重,都在一輛船上,其他隨行的船只,在左右前后呈包圍圈護航,南楚隨行的軍隊則是走陸路抵達大燕。
柳亦如笑了笑:“先生還沒回答我的話。”
青衣行誠實道:“我與大梁太子只是朋友,他到訪南楚,我也正好前往才會做伴,如今緣分已盡,自然會分開。”
柳亦如看著他:“那先生一定是大才之人,太子才會念念不忘。”
大才?
青衣行搖了搖頭:“擔不起公主廖贊。”
柳亦如看向遠方,深呼吸一口氣,才道:“不知先生為何會選擇靠山王?”
青衣行忽然不出聲了。
柳亦如認真的看向他:“先生覺得靠山王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不是。”青衣行誠實的搖頭。
柳亦如仿若看到了他動搖的希望,道:“先生需要什么,可否告知?”
青衣行明知故問道:“不知公主為為何有此一問?”
柳亦如輕輕吐出一口氣,真摯道:“先生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替先生做到,我誠邀先生與我同行,先生可愿意?”
青衣行盯著柳亦如,忽然笑了。
那一笑,是柳亦如見過最特殊的笑容,明明并非俊美無瑕疵的絕世容貌,可笑起來卻有令冰雪融化般的爽利。
這是獨屬于這個男人的魅力。
青衣行笑容淡化,才道:“我想穿梭時空,回到二十五年前,公主能辦到嗎?”
柳亦如以為他在開玩笑,道:“先生,你想要回到過去,是不是過去有什么遺憾,我可以幫到你嗎?”
青衣行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道:“辦不到嗎?”
柳亦如皺眉,覺得他根本是瘋了,人怎么可能回到過去。
青衣行對上她看瘋子的眼神,眼底纏繞的線絲淡淡化開,他的聲音還是稀疏平常的溫和:“公主請回到吧。”
柳亦如還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見他態度如此不配合,只能出聲告辭,道:“先生如果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青衣行沒有再出聲。
他的手撐在欄桿上,輕輕一笑,才回了船艙。
李明啟暈了幾天的船,一直都是青衣行在照顧他。
兩人也算初建了革命感情。
到了大燕碼頭的時候,李明啟幾乎和青衣行稱兄道弟了。
“行哥,你來過大燕嗎?”李明啟排隊登船,不時和青衣行搭話。
青衣行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說其他。
李明啟不由問道:“那你去過大燕王都嗎?”
青衣行又嗯了一聲。
李明啟亮了眼睛:“那到時候可要好好去玩玩,衣衣最喜歡吃東西了,我們帶她去,肯定很高興。”
和一開始喜歡抱著顧衣容飛檐走壁,曬太陽玩蟲子不同了,自從顧衣容會說話后,他就喜歡帶她去找吃的。
因為小衣衣每次吃到東西,都會亮著一雙葡萄大眼睛,然后用力的閉上,驚嘆一聲:“舅舅,這也太好吃了吧,衣衣好喜歡,舅舅最棒啦。”
每次這個時候,就是李明啟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候。
“……”青衣行。
前面的人陸續上岸,李明啟和青衣行排在了最后。
岸上早已備好了馬車,送納蘭京一行人到大燕的行宮驛館。
上岸后到大燕王都還有一天的路程,納蘭京和顧衣容上了馬車,又靠在容玄懷里昏昏欲睡。
納蘭京忽然想起長公主的擔憂,迷迷糊糊道:“夫君,母親說此行大燕兇險……”
“嗯。”容玄淡淡嗯了一聲,皺眉道:“靜陽公主和母親自小不和,此次又是為了柳家出頭,想要保住柳家在南楚的權勢地位,她當然會毫不余力。”
尋常的外嫁女,或許不會伸這么長的手,管這么寬的事。
可靜陽公主不同。
她是柳太后所出,當時的柳太后并非皇后,只是柳妃,而長公主的母親是蘇貴妃,蘇貴妃處處壓柳妃一頭,倘若不是蘇貴妃早逝,這太后的位置,也輪不到柳家替柳妃請封。
柳妃被蘇貴妃壓制一頭,靜陽公主也被長公主壓了一頭,那時候天順帝還未出生。
有些事情或許就是命。
南楚依附大陳國,大陳國一直都有皇太女繼位的先例,當時的南楚先帝處處看幾個皇子不順眼,那幾個皇子又都先后薨逝,并沒有熬到他駕崩,他就做好了讓長公主繼位的準備。
靜陽公主和長公主同年出生,只是因為小了月份,就失了一個長字,又因為先帝的偏寵,長公主一直被當做皇儲培養,歷任皇帝知道的秘密,勢力,先帝早已向長公主全盤托出。
靜陽公主爭強好勝,不甘心,可每每她冒尖,都會得到奚落的結果,先帝不是慈父,言語字字珠璣,把她貶斥得一文不值,也養出了她囂張跋扈的性子。
納蘭京知道這些,還是托顧白向宮里一些老人打聽才知道的消息。
“她暗里做了這么多事,是為了救柳家,也是逼我來這大燕,且看看她想做什么。”容玄道。
納蘭京眼皮又瞌了下去,似乎快睡著了。
容玄把被子攤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睡吧,我看著衣衣。”
納蘭京磕著他的大腿,睡得并不安穩。
馬車到驛館行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行宮的人并不敢怠慢,迎著他們進入早已準備好的寢宮。
詔華公主是此行的主角,住了東南院。
納蘭京和容玄一家子住進了西院,李明啟和青衣行住到了后進院。
大約是馬車里睡多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大燕,顧衣容又嚷著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