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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玄看向他身后普通的馬車，目光與馬車外的古侍衛遙遙對望，漠然的收回目光。
龔秋林起身后，容玄篤步到馬車窗前。
長孫無云撩開了車簾子，與一身山雪氣息的男人對望。
古侍衛的手已經摁住了腰間的劍。
卻看見容玄漠然離去。
長孫無云亦放下了手中的車簾子。
古侍衛眼底劃過一絲古怪，忽然想到長孫無云說過的一句話。
棋逢敵手，閉口不言是因為足夠尊重。
容玄到三原里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容玉和李明啟都坐在馬車邊沿等候，納蘭京則和京縣，九城兵馬的將領商議下崖的路線，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內搜尋整個崖地。
她手里拿著斷崖底附近村民七湊八湊的路線圖。
聽到容玄來了，納蘭京他們收了手里的圖紙，上前見禮。
容玄把納蘭京扶了起來，讓她先回馬車休息，這些事交給他。
納蘭京奔波了一天，此時是又累又餓，怎么會拒絕他的好意，和京縣他們告罪一聲，回了馬車休息。
容玄帶來的人不少，很快確定了所有搜尋的路線，他才折回來，讓老二護著納蘭京和容玉，李明啟先回城。
出城的時候好幾輛馬車，回城的時候卻是只乘了一輛馬車。
容玉跟著李明啟和納蘭京一輛馬車。
他輕靠在軟墊上，風卷起窗簾，夜風習習，他是明月清風。
納蘭京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沉郁氣息，只是她并沒有多言。
容玉在國子監的學習刻苦又拔尖，因為有容玄這層關系，他即將要走的路，可能并非康莊大道，腳下是荊棘、是泥濘、是坎坷，這些都需要他自己前往，無人能替他承受。
她和容玄能做的只是在他需要的時候，伸出一雙手，帶他回家。
忽然，李明啟伸出長臂，抱住了容玉的肩膀，兩個年齡相近的少年，映著車窗撒進的月色，無言相伴。
回到府上已經很晚了。
華生顏哄著三個小的先回了房間，她守在了前院，想要等納蘭京他們回來。
“孫媳婦……”聽到門口的動靜，華生顏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納蘭京剛跳下馬車，看見出來的華生顏，連忙從侍女手里攙扶過來，眼神示意身后的容玉上前。
容玉臉上的沉陰淡了些，走到另一邊攙扶住華生顏，祖孫三人往里頭走去。
華生顏一只手緊緊攥著容玉，顫抖的聲線開口:“二郎，你從小懂事，三郎在外頭，小四小五他們還需要你的照顧，日后切莫沖動行事。祖母年紀大了，還不知道哪天就走了……”
容玉受傷的事瞞不住，國子監的事那天容老太爺和幾個庶子鬧到門口，華生顏也知道了全部經過。
容玉護長兄，她欣慰，只是今天的事情也讓她明白，幸虧那次大梁九皇子沒有殺人之心，否則……否則她根本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容玉沉默不聲，握著華生顏的手用力了幾分，清冷明顯不穩的聲音，道:“祖母會長命百歲。”
華生顏嘆了一口氣道:“二郎，你明白的。”
你明白的。
自然是明白的。
讓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無能。
容玉從沒有那么一刻像此刻一般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無能，讓他知道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他那些小聰明不過蜉蝣撼樹。
明明是大梁九皇子有錯在先，可這幾日他們的使臣卻在朝堂上，一次次步步緊逼，勢必要大哥把他交出去。
這次倘若不是大嫂回來的及時，大哥要應付朝堂上大梁上國的壓力，還要應付屠剛這些暗箭，又是何等的艱難。
容玉閉上眼睛，清絕的聲音響起:“祖母，今后我定會保全自己，護好家人。”
華生顏蒼老的面容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納蘭京送她回了院子，讓容玉回去休息，明天國子監還有課。
發生這種事，要是以往容玉一定會逃避，不愿意再回國子監，這次卻沒有，他道:“好，大嫂。”
納蘭京看著少年清瘦的背脊挺得筆直，頂著月色消失在路口。
大梁和大燕先后抵達的南楚國，如今已經一月有余，詔華郡主前往大燕和親的事已經定了下來，令天順帝以及南楚朝廷棘手的問題是大梁也有意向南楚聯姻。
這本是好事，只是大梁想要聯姻的對象，卻是鎮北侯嫡孫女衛莊瀾。
柳衛兩家早已綁死在一起，柳家嫡孫女柳亦如是皇帝親封的詔華郡主，嫁去大燕，這對南楚朝廷來說就是一大隱患，倘若不是靜陽公主推波助瀾，南楚朝廷根本不可能答應。
如今大梁要和衛家嫡孫女聯姻，等于兩大上國都是柳衛的姻親女婿，這可如何了得？
那一天大燕和大梁想要吞了南楚，只需要和柳衛兩家里外應和，南楚豈不是隨時都有破國的風險？
大梁提出和衛家聯姻一事，當即遭到了整個南楚朝堂的反對，甚至有忠義老臣以死相逼，差點血濺朝堂。
顧白今天過來看顧衣容，順便和她聊起了朝堂的近況。
容玄在家的時候不喜歡和她談公事，除非她問起，否則絕不多說，用他的話說，和她的時間就應該用來談情說愛，談著談著就……。
顧白環抱著十個月大的顧衣容放地上，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想要鍛煉她腿部的力量。
他一邊道:“大梁提出和衛家聯姻，陛下駁回了，不過……這事估計沒有這么輕易了事。”
大梁是上國，來的使臣脾性比天順帝還要大，天順帝駁回了他們的訴求后，他們當即斥責天順弟厚此薄彼待他們大梁，南楚和大燕和親，締結兩國百年之好，卻駁了他們大梁和南楚和親，這不是對大梁有意見是什么？
大梁明顯是不懼了南楚國，可他們懼怕大燕，擔心南楚和大燕一旦聯姻合心，對大梁的局面不利。
大梁不敢明著對上大燕，拆大燕和南楚的聯姻，卻敢在南楚頭上動刀子。
大燕聯姻的是柳家，他們就和衛家聯姻，拱南楚朝廷內部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