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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盞殘缺了一半,彎彎翹起,狠狠的扎進老嬤嬤的膝蓋。
老嬤嬤雙手扶著膝蓋,整個人瑟瑟發抖,卻也不敢再多發出一絲痛苦聲。
長公主和太后關系不和,手段狠辣非比常人,她要想活命,必須忍著,受著。
“南武!”太后勃然起身。
顧云安冰冷的視線瞇起:“怎么,本殿還不能教一個奴才做人?”
顧云安是先帝親封的攝政長公主,僅在帝王之下,她要教訓一個奴才,當然有資格。
太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她不過是如實稟報。”
“如實?”顧云安走到老嬤嬤面前,微睥睨的視線:“錦衣衛還未斷案,刺殺四皇子的殺手皆自溢身亡,就算他們活著招供了,也還未必是全然事實,一切未查明,你卻和太后斷言容玄是背后主謀——本殿問你是何居心?”
老嬤嬤真的冤枉啊,柳家想要動容玄,太后肯定站柳家,那兒是她一個老嬤嬤能說的事。
不過誰讓她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呢,關鍵時刻就是要出來擋刀。
“長公主……老奴知錯了,是老奴嘴雜,求長公主恕罪。”老嬤嬤哆嗦的磕頭。
皇后看著太后身邊平日最有臉面的嬤嬤,在長公主面前卻是這番姿態,一時心底發寒。
長公主纖細的手腕輕轉,袖口輕甩:“拖下去,杖斃!”
“南武,那是跟了本宮四十多年的嬤嬤。”太后氣得差點暈厥。
長公主眼尾閃過鋒利的寒芒掃過她:“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后是覺得她能大過天子?”
太后一嗆,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
皇帝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把人攙扶住,吶喊傳太醫。
皇后也趕了過來,一邊紅著眼眶喊母后,一邊哭訴:“皇上,您不覺得長公主太過分了嗎?母后怎么說也是她的嫡母。”
先帝以孝治國,皇帝也如此,以至于太后在后宮如此猖獗。
皇帝焦急的神色,卻不見多少憤怒,反過來安撫皇后:“皇長姐一直都是這個脾氣,朕也拿她沒辦法。”
“……”皇后差點一起氣暈過去。
鬧劇結束后,顧云安并沒有立即出宮,而是和皇帝一起詔見了錦衣衛指揮使顧白。
顧是皇姓,皇帝親賜。
顧白出了皇宮后,帶著人直奔柳家,查柳家的女眷,最后查出丞相柳何的確少了一房妾室四夫人,柳家也在尋找這位四夫人。
案情瞬間變得撲朔迷離,只有一個線索,那就是殺手們身上佩戴的信物,葫蘆玉墜。
很明顯是他們故意為之,目的是栽贓陷害。
納蘭京和方雪琳,他們必定和其中一個女人有牽扯,另一個則是殺手要栽贓陷害的人。
顧白回到詔獄,審問了方雪琳和納蘭京。
方雪琳堅稱葫蘆玉墜是自己送給納蘭京的,而對于葫蘆玉墜是怎么來的,她一問三不知,只是說偶然得到的。
顧白又審問了納蘭京。
納蘭京毫不遮掩,直接說葫蘆玉墜是方雪琳給她的。
真假難辨。
還有一個線索,可以調查的是納蘭京和方雪琳,兩人和柳家四夫人有什么來往,根據納蘭京的透露,柳家四夫人極有可能是假死的李大夫人,否則她根本不需要逃。
顧白也查了柳四夫人的低細,她是十幾年前柳相從青樓贖回來的風塵女子,和李大夫人假死的時間雖然不是同一時間,卻也是在李大夫人假死后。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柳四夫人。
錦衣衛以往的辦案作風,他們大可直接對納蘭京和方雪琳實行行刑,屈打成招,可納蘭京曾在柳家放言能找到柳四夫人……
這就很有意思了。
顧白看著面前的神色坦蕩,毫無懼色的女子,一臉饒有趣味:“倘若你要是找不出柳四夫人呢?”
“找不到,我也跑不了不是嗎?”
納蘭京的目光落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比一般的男子瘦弱,身量極高,一張很清秀的容貌,眼底跳躍著詭異的暴虐。
南楚國皇帝勢弱,錦衣衛的能力自然會削弱幾分,不過,那也看錦衣衛坐著什么樣的指揮使,面前的男人,明顯是瘋子,行事毫無顧忌,那自然不同了。
顧白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只腳踩在一旁的刑具上,唇角勾著耐人尋味的笑意:“我還以為容夫人很有把握呢,原來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納蘭京揚了揚眉頭:“你要這么說也對,總歸案情水落石出對大人你也有利不是嗎?”
顧白纖細的指間劃過猩紅的唇,笑:“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倘若你能在三天之內找到柳四夫人,我立即放了你。”
“倘若不行……”他的眼底跳躍著危險的光芒:“我也給容夫人一條生路,你能熬過錦衣衛詔獄所有刑罰,我也放了你。”
顧白緊緊盯著納蘭京,等著她求饒。
他的話換成任何一個人,別說女人,就是男人都會嚇得半死。
納蘭京卻是一副知道他會配合的表情:“多謝指揮使的信任,三天時間足夠了。”
“……”顧白臉色一曬,手敲著扶手起身。
他往門口走了出去,錦衣衛上前把納蘭京銬著的手鏈解開。
指揮使帶著納蘭京出了詔獄,等著納蘭京換了一聲衣服,斜著視線,慢悠悠道:“現在去哪兒?”
納蘭京報了一個酒樓的名字。
指揮使能得到天順帝的重用,除了足夠無畏,也的確忠誠盡職。
他親自帶著納蘭京去了酒樓。
剛進酒樓,他的視線環視一周,陰森森的聲音在納蘭京耳邊響起:“哪兒?”
納蘭京和掌柜要了一個包廂,顧白沒聽到答案,眉頭緊緊皺起,卻還是掏了銀子給了掌柜。
兩個人上了樓上的包廂,指揮使從幾處包廂走過,手臂緊繃,按住了腰上的長刀。
小二打開了包廂的門,兩個人進去坐下,納蘭京點了一串菜名,才看向顧白。
包廂很安靜,顧白臉色不太好看,此時似笑非笑盯著納蘭京。
他頗咬牙切齒:“所以,來這兒是吃飯?”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