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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人一時異常氣憤,卻又不敢造次,那些官兵都拿著大刀呢。
張縣令無奈結案,判定容玄和納蘭京無罪。
張縣令站了起來,想撤了:“案子已結,既然沒有其他問題……”
納蘭京卻忽然跪下,抬起雙臂,聲音嬌脆道:“民婦還有問題。”
張縣令納悶的坐了回去,沉著聲音:“不知容小娘子還有什么問題?”
納蘭京抬起頭,一張素顏明亮驚為天人,她道:“民婦要告容家老太爺容西昌寵妾滅嫡!”
轟!容家人臉色驚愕,不可置信的瞪著納蘭京,她瘋了嗎?連老太爺都告?
容西昌渾身哆嗦的指著納蘭京,罵道:“毒婦毒婦!你這個毒婦!我們容家容不下你這樣的毒婦,我要把你逐出家門。”
容海連忙又跪下:“大人,李氏是新婦進門,和家里鬧了不痛快,才胡亂攀咬,大人不要信她的一面之詞。”
張縣令看向納蘭京,蹙緊眉頭道:“本官記得容西昌只有一個原配,一個妾室,幾個通房,那來的二妻?”
寵妻滅嫡當論罪,是有妻再娶,容西昌并沒有再娶之實,施南枝還是妾室。
納蘭京正色道:“大人,民婦問你一個問題,您是縣令大人,典史卻坐上你的位置,拿您的拍板說話,請問你們誰是縣令大人?”
張縣令臉色難看道:“荒唐!”
納蘭京絲毫不退怯道:“大人也覺得荒唐對不對?官位明明是你,卻讓典史坐了,典史犯不犯罪?他也沒有搶走你的官位,可他就是坐上你的椅子,拿了你的拍板,還使喚了你的官兵,他到底犯不犯罪?”
當然是犯罪的!還是砍頭的大罪!
張縣令死死瞪著納蘭京,等著她說下去。
納蘭京從地上站起來,指著容西昌,再指向門口的施南枝,厲色道:“老太爺寵妾滅嫡多年,一,原配尚在,妾室卻入主東院,當著女主人的名號,以容老夫人自居,二,原配尚在,嫡系子孫健全,家中財產旁落庶子,嫡系一脈每年只得幾十兩分紅,三,原配尚在,妾生子欺壓嫡系一脈,動輒辱罵傷人,甚至還要殺人,其三兩位大人方才也看見了,至于其一其二,這些在場的容家小廝丫鬟都可以當堂審問,呈堂供證。”
張縣令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心也逐漸沉了下去。
他原本還有些偏頗容雨一家,可納蘭京太聰明了,她說的沒有錯,律法上,有實際犯罪事實也算犯罪。
容西昌沒有給施南枝正妻的頭銜,可他有實際犯罪行為,也算犯罪。
張縣令仿若被架住了,只能把容家的小廝和丫鬟一個個審問。
他和王釗義問每個人的問題都不一樣,可他們交代的事,卻比納蘭京闡述得更駭人聽聞。
寵妾滅嫡這事不少,可從未鬧上官府過,平頭百姓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容西昌他們也不以為意,畢竟幾十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很快,供詞寫了幾十張。
張縣令怒拍桌子:“容西昌施南枝,給本官跪下。”
容西昌六十多歲,施南枝五十多歲,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顫顫巍巍的跪下,他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歲數,因為這種事被問罪。
施南枝當然要狡辯:“大人啊,你不能只聽這個小娼婦的一面之詞啊,我……老身替容家生了四子一女,任勞任怨近四十年,這個家是老身和老太爺一起撐起來的,華……華姐姐她一直在上京享福,那兒知道商賈經商的不易。”
納蘭京冷冷的看向她,重新看向張縣令:“大人,施氏說這個家是和她和老太爺幸幸苦苦撐起來的,可民婦記得,她出身花樓,被老太爺贖身做了外室,至于這個家……民婦手里有一張嫁妝單子,是原配華氏當初嫁進容家時的嫁妝,上頭共有良田千畝,鋪子八間,宅子八處,八萬兩銀子,還有其余貴重陪嫁物件。”
“彼時的容家一窮二白,現在這副家業也是靠華氏的嫁妝賺來的,可據民婦所知,律法規定,華氏的嫁妝是華氏的私產,現在卻都在施氏幾個兒子名下,敢問大人這算不算構成侵占罪?”
又一頂罪名?
容田和容地,容家女眷瞪著納蘭京,嚇得臉色都白了。
容雨向來鎮定,此時也驚恐的瞪著納蘭京。
施南枝怔住了,眼里閃過茫然,她平時也這么說啊,怎么今天就不對了?田兒他們怎么都用吃人的眼神瞪著她,還做了動作讓她閉嘴?
張捕快已經從納蘭京手里接過那張嫁妝單子,呈給張縣令和王釗義看。
嫁妝單子有些老舊,是今日他們去看望華家時,納蘭京特意和大舅公要的。
南楚國女子出嫁,嫁妝豐厚,都會備上幾份嫁妝單子,以防因錢財生官司,可拿來做對照。
幾十年前的華家的確有錢,華生顏看上容西昌完全是因為瞎了眼。
證據確鑿,張縣令不得不作為:“老太爺年事已高,蹲大牢就免,不過家中庶子手中的財產須得還回來,交回原配華氏嫡系一脈掌管。”
容雨不可置信道:“大人,這怎么能行!”
他可是給了他一千兩銀票啊,他怎么可以處處幫著別人。
張縣令的確收了錢,可這是他的錯嗎?
是他們自己蠢笨。
張縣令內心的愧疚,已經變成了惱怒,瞪著容雨呵斥道:“怎么不行,本官判案你有意見?還是你準備如容婦所說,坐本官的位置,拿本官的拍板,讓你來判案?”
容雨在衙門還有一個典史之位呢,哪里敢頂撞頂頭上司,心中惱恨的垂下視線,惶恐道:“屬下……屬下絕無此意。”
納蘭京又再次開口:“兩位大人今日都在,你們手里的地契房契田契鋪子,是不是都應該當著大人的面交出來?”
容家人都不動。
張縣令怒拍桌子:“來人啊,讓他們把東西拿出來,他們要是敢玩心思,直接銬上押走!”
容家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擔心被押走,連忙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