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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釗義升官在即,這不是什么秘密,要是以往,王釗義聽到官僚自稱下官,肯定要謙遜一二,可現在——
他拿著刀指向張縣令:“等等,你要緝拿誰歸案?”
張縣令看著他手中不穩的刀,擔心扎穿,退后兩步,指著容玄大義凜然道:“當然是他,容家容山長子,容玄!”
王釗義手中的刀又是一晃:“誰?”
張縣令覺得他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心頭納悶,又聽到他問:“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是你不知道嗎?
難道這容玄大有來頭?
張縣令心里嘀咕了一下,七品縣令雖小,可也是一方父母官,張縣令也是很有眼色的,他不由把人扯到角落,無人看見的地方,湊近道:“王大人……難道此人大有來頭?”
容雨是一個小典史,家里是小富戶,容家能有什么來頭?
哦,聽說容家出過京官,不過都是過去了。
王釗義見他還不算太蠢,手中的刀背過身,在他耳邊嘀咕道:“聽過上京鐵面閻羅容大人嗎?”
張縣令心里不以為意,卻是故作驚訝的目光:“此人是……”
王釗義鄭重的點頭。
張縣令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皺眉:“王大人和他有交情?”
王釗義猶豫的點了點頭,他單方面認為有的。
張縣令哂笑:“王大人和他有私交,想讓下官……”
王釗義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提醒張大人,你要拿他,別把自己送進去了。”
王釗義不以為然的目光一頓,狐疑道:“難道這容玄還有貴人護著?”
容玄曾是京官,官職被撤,可身份在哪里,難保不會有貴人暗中相助。
王釗義還是搖頭,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干脆提醒道:“趙同知一案,知道誰查的嗎?”
張縣令無語的看著王釗義,現在幽州誰不知道他把趙同知掀了底朝天,一戰成名,升官在即。
張縣令客套的恭維道:“這不是多虧了王大人您……”
他的話還未說話完,王釗義打斷道:“趙同知一案,起因是一件謀殺案,吳氏鐵鋪大刀砸死人,而吳氏鐵鋪的東家之一正是容玄的娘子。”
張縣令皺眉,怎么又扯上了容家新婦?似乎也是今日的罪犯之一。
王釗義背著刀,來回踱步:“這個案件,起初我斷死者的死是意外,是容玄查出了吳氏鐵鋪內鬼,牽連出萬花樓做著販賣人命的勾當,萬花樓是趙家的產業,繼而查出趙同知豢養私兵!”
張縣令知道王釗義一戰成名,卻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此時半信半疑的看著王釗義。
卻在下一刻臉色狠狠一變。
“當日圍剿私軍,兵分三路,容玄占了兩路,協助周府臺清剿趙府與鎮守城樓,剿殺攻城的私軍。”王釗義最后道。
張縣令瞪著王釗義,想說不可能,可這種事一查便知,王釗義犯不著騙他。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他還敢得罪?
張縣令覺得袖口里的銀票有些燙手。
王釗義唬了一通,注意到他的動作,快很準的掐住他的手腕,拿出那一千兩銀票。
震驚不可思議的目光:“張大人,你受賄了?”
張縣令:“……”
怎么忽然扯到他身上來了?
張縣令想哭,卻還是慌張的解釋:“王大人,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他慌的都忘了自稱下官。
王釗義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沉重:“我曾到過周府臺府上,家中連一個燒水的奴仆都沒有,窮得家徒四壁,可見府臺清廉正直,張大人這事要是讓周府臺知道……”
張縣令差點跪了,這種事怎么能讓周府臺知道,要是真的讓府臺知道,他頭頂的烏紗帽還保得住嗎?
“王大人,你別別別,算下官求您了,這事千萬不能驚動周府臺,否則下官……王大人啊,下官家中妻兒成群,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兒,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張縣令跪了下去。
王釗義見唬得差不多了,才把人扶了起來,凝重道:“瞧張大人說的,我要是見死不救,也不會特意提醒你這些話了,容玄和周府臺交情不淺,你要是真把人拿了,我就算有心幫你,也愛莫能助。”
張縣令劫后重生喘著粗氣,憂心道:“那依照王大人的意思,下官要怎么做?”
容玄是不能捉了,那捉誰?
王釗義見他不算太蠢,撫著袖口正色道:“張大人自然是秉公執法,把他們都請過來對質一番,罪案該怎么審就怎么審,到時候就是容玄真的觸犯了律條,你讓人緝拿他,周府臺那邊也有交代是不是?”
張縣令明白了過來,他這樣不明是非的拿人,周府臺知道了,問罪的肯定是自己。
可要是證據確鑿拿人,周府臺來要人,非但不能拿他問罪,還得買他一個人情呢。
張縣令看著王釗義的目光都在放光,豎起大拇指:“果然還是王大人聰明,下官愚笨,幸得王大人提點。”
王釗義微微一笑,內心卻是:我果然和容玄學壞了。
容雨見張縣令和王釗義走出來,連忙上前:“大人……”
張縣令及時伸出手,打斷他的話,朝其他人開口:“這位大人是博云縣縣令王大人,今日他碰巧路過燕回鎮,聽聞此處有命案糾紛,特意進來協助本官斷案,竟然如此,那便就地升堂審案。”
張縣令說完,朝王釗義伸出手:“王大人,請隨下官移步廳堂,我們且聽聽容家人一一說來。”
王釗義看了容玄一眼,見他隱約有些煩躁,就知道他不耐煩了。
王釗義:做人不能太容玄!太囂張了!
心里這么想,可他敢說嗎?
他還得教張縣令做人,否則……他擔心幽州官員更替太快,他也跟著提心吊膽。
容家的廳堂很大,兩邊站著帶刀的官兵。
王釗義和張縣令坐在公堂上,不,是正中間的椅子上,兩旁各上了一壺茶。
底下跪著當時在場的一群護衛。
容海成了癡兒,兩個弟弟和其他人也被帶了上來,外頭則圍著容家女眷
長公主和林夕站在門口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