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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玄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光。
能得到容大人的夸贊可不容易,納蘭京心底禁不住好笑。
隨即嚴肅道:“所以,是他站在那個位置,有人在他身后出現,踩中機關,把他砸死了,死者當時有察覺,卻還是反應不及時被砸死了。”
“可是,當時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身后沒有人。”
容玄把白布蓋上,走出了停尸房。
納蘭京跟著離開,臨走時鎖了門。
容玄重新來到了鐵鋪門前,這次他拆了封條,拿著一盞燈,借著燈火巡視著大門處的地勢構造。
他的腳步在大門口的位置,往鐵架子的位置走去,一步兩步,推算怎么樣用最快的速度,踩中鋼鐵架下的機關,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離開。
最后,他的目光在鐵架旁的一個石墩停留。
石墩是一頭蹲坐的小獅子,根本藏不住人。
納蘭京正想說話,見他伸出手,摸向石墩,是醬色的油光。
納蘭京不由解釋出聲:“隔壁是煎餅鋪,應該是有人吃了醬香餅,摸了獅子。”
容玄斜過視線,眸光暗涌。
納蘭京胸口一跳:“你是懷疑……”
不應該啊,煎餅鋪和吳氏鐵鋪無冤無仇,兩家都是多年老店,何況,也不能憑這點線索,指證他們。
也有可能是吃了煎餅的客人……
幾個思緒間,容玄已經關上了鐵鋪大門,把封條重新貼好,往回走。
兩個人回了酒樓。
清早,煎餅鋪早早開門做生意了,生意很好,絲毫不受鐵鋪砸死人的影響。
納蘭京和張捕快等到了中午,煎餅鋪收攤才進去。
店家掌柜見到他們,還有些驚訝。
張捕快詢問昨天早上,可有看見店鋪門口有可疑人員出現。
掌柜搖了搖頭,他們做生意,人來人往,誰會注意他們誰可疑?
納蘭京看向容玄,容玄也看向她,用唇語說了兩個字:孩子!
納蘭京明白過來,詢問掌柜有沒有注意到有孩子在大門前逗留過。
掌柜凝思還未開口,一旁的婦人已經虎著聲音開口:“是多大的孩子?昨天是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買了我家的煎餅,蹲在門口吃了好半會。”
納蘭京讓她比劃身高,和小五差不多,約莫在七歲左右。
納蘭京讓她形容孩子的特征,張捕快去找了衙門的師爺過來,他會畫像。
師爺氣喘吁吁,張捕快幫忙拿著紙筆。
畫了半天,的確畫出來了,只是……
眾人看著畫像上的孩子,有鼻子有眼有腦袋和婦人說的一樣,頭發有點不一樣……
婦人說那個小孩頭發梳得柔順,很干凈的孩子,雖然衣服有些破舊,臉上有塊黑斑,可師爺畫的頭發一根一根炸起來了。
“……”他們覺得自己畫的都比師爺畫得好。
納蘭京猶豫要不要自己動手時,容玄已經拿過筆紙,半刻鐘后,他拿起那張畫像,詢問婦人。
婦人震驚的看著容玄:“你是不是也見過那個孩子?”
張捕快齊齊松了一口氣,看來是畫得很像了。
師爺眼神尷尬,摸著胡子沉吟道:“小兄弟天賦異稟,可有想法做我李師爺的徒弟?”
眾人:“……”
容玄瞥了他一眼,唇角弧度微斂,搖了搖頭。
納蘭京噗嗤一聲,連忙捂住嘴巴,笑得差點飆淚。
有了畫像,找人就容易多了。
兩個時辰后,張捕快帶了十幾個孩子回到衙門,都是與畫像有幾分像的人。
掌柜和婦人去衙門認人,尷尬的是,他們認出的人不一樣。
掌柜指著一個衣服破爛的孩子:“我記得那個孩子衣服破破爛爛,臉上有一大塊黑斑。”
他指著的孩子臉上也有一塊黑斑,雖然沒有那么大。
他覺得當時應該是看花眼了,覺得黑斑很大。
婦人卻道:“可我記得最清楚,他的頭發梳得極好,像他這樣扎著,那塊黑斑我看著也不是天生的,像抹了臟東西。”
張捕快一時為難的看向容玄。
容玄走到兩個孩子中間,目光停留在婦人指著的孩子身上。
那個孩子穿著普通,衣服卻有些半新,臉上也沒有婦人說的黑斑,和其他孩子一樣,害怕的盯著他們。
容玄看向納蘭京,唇語道:“易容。”
納蘭京立即明白過來,找了一件破爛的衣服鞋子給他換上,又在他臉上畫了一塊黑色胎記。
婦人眼睛一亮:“老頭你看,我就說那不是天生的胎記,一眼就能看出是畫上去的,你還不信。”
掌柜激動的點了點頭:“就是這個孩子。”
他看向容玄的目光有些佩服,這個男人腦子太靈光了。
掌柜夫妻離開后,張捕快看向容玄,現在孩子找到了,嚴刑逼供嗎?
容玄在紙上寫下一行字:捉拿他父親。
張捕快瞪大眼睛,這么直接定罪了?
孩子是在街上玩耍被找到的,家里人還不知道他被府衙帶走了,聽到外頭的官差在找孩子,連忙出去找人。
張捕快是在他家屋里潛伏,把人捉住的。
男人有些拳腳功夫,幸虧他們早有準備,把整個府衙的官差都帶了過去,圍了兩條街,讓他一時掙脫后,也插翅難逃。
吳東家已經認出了人,是十幾天前到鐵鋪做了三天短工的工人,難怪他們查不到人。
縣大人帶著人去審問了。
容玄征詢了縣大人的同意,正在翻看案卷,不過一個時辰,他已經把博云縣青山鎮近十年的案卷都看完了。
博云縣很大,青山鎮是其中一個鎮,因為地理位置,青山鎮更靠近府城,縣衙才會建在青山鎮上。
縣大人很快回來,他把男人的案卷給容玄看。
男人名叫李魁,因為有一門手藝,聽聞吳氏鐵鋪廣收打鐵匠,半個月前特地從府城搬到青山鎮,在吳氏鐵鋪做過三天短工,因頻頻出錯被辭退了。
一開始李魁不愿意承認罪行。
縣大人對小孩動了刑罰,小孩名叫李淳,他是很聰明的孩子,受不住罰,都招了。
縣大人開口:“李淳說是李魁讓他守在吳氏鐵鋪門口,留意有人靠近鐵架子,就進去踩鋼鐵上的機關,他是孩子,蹲著進去,蹲著出來,有石墩做掩耳,才會沒有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