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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魚片,紅艷艷的辣椒片,還有一看就讓人口舌生津的酸菜,在這下雪天吃簡直是人生美事。
就連困倦著一直打哈欠的紀修景眼神都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就跟紀修凱一起坐了下來。
而紀修憑也剛好趕在了開飯的時候回家來,幸好出門的時候他也帶上了家里唯一的一把油紙傘,眼下只需要把外裳上的雪花撣落在外頭就可以了。
一大家子就這么吃了熱氣騰騰的一頓飯,吃完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外頭的雪還在稀稀落落地下著,要是這時候找根棍子插進那最深的雪堆里,估摸著得有半尺深。
要是這雪一直下個不停的話,明兒一起來,鐵定是滿院的銀裝素裹。
看著看著,穆黛瑤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紀執徐,開口問道:“相公,你想要喝點高粱酒嗎?”
紀執徐微微一怔,迎上了穆黛瑤的目光,忽而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想。”
話音剛落,紀修凱也聽到了,他舉起手大大咧咧地申請道:“我也想喝一點!”
“能喝嗎?”
穆黛瑤沒有拒絕,而是微微挑了挑眉,舉起手中溫熱好了的小酒壺,帶著淺淺的笑意問道。
“當然能。”
見狀,紀執徐也沒有阻止,只是示意自己這個二兒子少喝一點。
既然紀修凱有得喝,那紀修憑和紀修景也都想著來一點,所以穆黛瑤瞇了瞇已經有些微醺的眼眸,給
他們倆個也倒上了滿滿一杯。
就這樣,一群人高興,就著穆黛瑤買來的熟食喝了不少自家釀的高粱酒。
那熟食是鹵牛肉,也是穆黛瑤第一次在村里的集市上看到有鹵牛肉,她之前都是在鎮上買的,有些好奇便買了一些回來試試味道。
但是那筷子上的鹵牛肉一入口,就算有那高粱酒配著,穆黛瑤也還是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又夾了一塊起來,放在眼前觀察一下,這才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個味道不怎么像牛肉,反倒是像豬肉多一些。”
“我嘗嘗。”
聞言,紀執徐微微起身,就這么就著穆黛瑤的筷子抿走了那塊鹵牛肉。
“哎,那個筷子是我剛吃過的。”
還沒等穆黛瑤反應過來,紀執徐就已經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嚼了嚼,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的確是豬肉的味道,不過就算是鹵豬肉,也沒有瑤娘你弄得好吃。”
對此,紀修凱也跟著有模有樣地評價了一句:“是,我也覺得沒有你做的好吃。”
“還算你有點眼光。”
穆黛瑤樂得瞇起了眼睛,對紀修凱的夸獎全盤收下。
不過她可是花了買鹵牛肉的銀兩去買了一份鹵豬肉回來,怎么想都覺得很虧。
“明兒我就去找那個老板好好說道說道,不然以后都不去他們家買了。”
“嗯,以后我們都不去跟他打交道了。”
紀執徐也立馬點了點頭,臉上是跟穆黛瑤一樣同仇敵愾的表情。
然而不管怎么說,大雪天兒的喝著小酒,吃著鹵肉,實在是應景,到最后紀家上下都有些喝醉了。
醉眼朦朧的穆黛瑤喝得一時興起,竟是拿起一根筷子,對著面前的空碗便敲了起來,一下一下地就被她敲出了民間傳唱詩歌的曲調兒。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哼唱,但是用穆黛瑤的嗓音唱出來就顯得格外的動聽。
其他人都不會唱,也聽不懂,不過也不妨礙他們傻樂著跟著一起和。
紀執徐在一旁彎著眉眼,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她拍手,穆黛瑤這一高興,又拿起面前的杯子仰頭喝了一口下去。
喝到最后大家準備回屋的時候都醉得不輕,尤其是紀修凱,路都走不穩還在大聲嚷嚷著自己是酒仙。
結果在穆黛瑤無情的嘲笑下,成功地左腳絆右腳直接摔在了雪地里。
還是紀修憑冷著一張跟他爹爹一模一樣的臉,廢了老勁兒給他從雪地里拔出來,又艱難地攙回了屋。
也顧不上洗漱了,幾個孩子搖搖晃晃到了床邊倒頭就不省人事了。
而紀執徐也光顧著在旁邊安靜地看著,眼底也染上了淡淡的開心。
要不是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飄忽,臉頰也有著很明顯的紅暈,穆黛瑤還真以為他保持著清醒呢。
只是穆黛瑤自己也算不上清醒,她喝的是最多的,腦子早就迷迷糊糊的了。
不過她自個兒站起身來,跟沒喝醉似的走得穩穩當當,連紀執徐伸出手想要攙著她的時候,都被穆黛瑤給拒絕了。
“我可沒醉,”穆黛瑤瞇著眼睛一邊擺著手說道,“倒是相公你自己走著別不穩就成”,一邊人已經飄飄忽忽地走出了前院去。
聽到穆黛瑤這么說,紀執徐雖然腦中有些迷糊,但也聽得出來她在取笑自己。
他晃了晃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清醒。
這邊穆黛瑤順利地摸進了自己的屋里,卻嫌棄自己一身酒氣不想上床。
剛才喝完了酒后身上的熱量已經消失不見了,穆黛瑤現在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不怎么聽使喚。
她低下頭慢吞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四肢,發了好一會兒呆,覺得身上好像開始有點發冷。
便又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床塌,想到一上去又是冷冰冰的被褥,不由地有些懷念起上一世只要到了冬日,將軍府里就早早會有下人將炕燒得暖洋洋的。
想著想著,穆黛瑤的思緒就有些飄忽了,看著眼前什么東西都在打著旋兒。
讓她開始有些惡心,想吐了。
不過一想到要是真的吐了還得收拾,穆黛瑤又強撐著晃了晃腦袋,想走去桌子邊給自己倒杯茶喝。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走著走著反倒是拐到了門邊去。
屋門是半開著的,可以看得見外頭院子里的雪白晃晃的,照得穆黛瑤更加頭暈目眩。
“我剛剛進屋里的時候沒有關門嗎?”
穆黛瑤有些想不起來了,她剛想把門關上,便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院子里走來了一個人。
那人舉著油紙傘,由遠及近地緩緩踏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