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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走鏢的能夠在這幾日順順利利地到達就好了,穆黛瑤在牙行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看了好久他們里頭板上張貼著的那些鋪子信息,可惜到底是礙于囊中羞澀,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她有些喪氣地走回到家里的時候,迎接她的竟然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差點沒穆黛瑤驚喜地尖叫出聲!
“什么!鏢隊的人來了?那他們現在在哪里!”
“雨天不好連夜趕路,所以村長已經給他們安排了地方休息,”紀執徐倒了一杯茶水遞給穆黛瑤讓她潤潤嗓子,然后才繼續平靜地說道:“而且瑤娘你猜得不錯,他們的馬匹還真的都出了問題,我聽到他們領頭的人正在詢問這附近哪里有馬廄可以讓他們挑選新馬。”
這消息聽得穆黛瑤眼睛都忍不住放出光,下意識地便抓著紀執徐的手想要再確認一下這個好消息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瑤娘。”
紀執徐也被穆黛瑤的快樂給感染了,他彎了彎眉眼,笑意不覺地在眼底泛開來。
“那明日我們去村長那兒找他們!”
穆黛瑤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這回不僅僅是能夠將銀兩還給林三少,還能夠從中賺了不少,再加上這段時間里自己攢下來的銀兩,那個鋪子她是能夠盤下來的!
“好。”
見到穆黛瑤興奮地轉身回了屋,站在身后的紀執徐微微縮了縮手,垂眸用衣袖蓋住了自己的手。
“對了,”穆黛瑤剛踏進房間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回過身來,對紀執徐問了一句道:“相公,家里的跌打藥酒放在哪里?”
“瑤娘你摔到了?!是不是雨天路滑你沒注意?讓我看看傷到了哪里,嚴重嗎?”
聞言,紀執徐面上一凜,立馬就大踏步地走到了穆黛瑤面前,伸手想要去拉開她的衣袖,看看哪里受傷了。
“不是我,是相公你自己,你的手不是擦傷了嗎?”
穆黛瑤見紀執徐第一反應是沖過來關心自己,她微微動容,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垂下眼簾,用手指了指紀執徐伸過來的手臂。
她雖然高興,但也不至于被這個消息給完全沖昏了頭腦,方才見紀執徐給自己開院門的時候手臂有些不自然,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穆黛瑤便多注意了幾眼。
“是,不夠瑤娘你如何得知的?”
紀執徐下意識地問出了口,被穆黛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后才迅速反應了過來,心下猛地一喜,“我現在就去拿!”
看到紀執徐急匆匆轉身離去的身影,穆黛瑤瞇了瞇眼,有些無語。
受了傷也不曉得自己先去擦擦藥酒,這么大個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無法自理嗎?
不過一想到剛才這廝以為是她受了傷時候臉上那焦急的神色,穆黛瑤的心又給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眼神也隨之柔軟了不少。
回了屋后,穆黛瑤脫去了自己身上沾著濕氣的外裳,換上了家里頭的麻布衫,又用干凈的毛巾將有些濕漉漉的發尾給擦干,免得雨后的濕氣太重給著了涼。
這一切都弄好了之后,見紀執徐還沒回屋,穆黛瑤索性便去開了柜子,把里頭的錢罐子拿出來,準備數一數自己現在手頭上到底有多少銀兩。
等到穆黛瑤數得七七八八的時候,紀執徐才攜著一身剛洗漱完的水汽從屋外回來。
他方才在灶房里燒了點水,清洗干凈了全身后,又換上了干凈的衣裳。
進了屋時,穆黛瑤正在昏黃的燭光中數著銀子,記著賬,聽見屋門被打開的聲音便抬頭看了一眼,問了一句。
“相公你洗漱好了?有弄到傷口嗎?”
“無礙,我想著待會兒涂了藥酒不方便洗漱,便先去沖水了。”
紀執徐走了進來,徑直在穆黛瑤的對面坐下。
他走動的風帶得桌上的油燈晃了晃,照得兩個人的影子在墻上也隨之晃動起來。
“嗯,那你先坐會兒,我把東西收拾好。”
穆黛瑤點了點頭,順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推到了紀執徐的面前,然后自己低下頭來又重新數一次。
一邊數,一邊拿著筆在賬本上寫寫畫畫
虧得了上一世她因為腿腳不便,在府里閑得無事,便求著讓紀執徐叫來專門賬房先生教會了她怎么算賬。
那時候紀執徐對她很是嫌惡,只要她不來跟前煩自己,他基本上都會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對比起此時安安靜靜坐在自己面前的紀執徐,穆黛瑤終于真切地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微微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這一堆白花花的銀子上。
這才是能夠讓她真正感覺到快樂的東西。
這段時日做的雜糧煎餅除去成本之外,還能夠讓穆黛瑤掙下了不少錢,加上之前攢下來的銀子,現在穆黛瑤的手頭足足有十一兩銀子五十四個銅板了。
到時候馬匹順利賣出去的話,即便是盤下了鋪子,撐過一段時日應該就能好起來了。
見到穆黛瑤在忙活,紀執徐也沒有出聲打擾她,而是單手托著下巴,目光輕飄飄地落到她的臉上。
燭光照得穆黛瑤的模樣更加明艷動人,時不時輕蹙眉的樣子又給她平添了幾分俏皮可愛。
不知從何時起,瑤娘給他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相處的時間越長,便讓他愈發地對她心動。
想到這,紀執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壺,在茶杯里多添了一些茶水,慢條斯理地仰頭喝下去。
茶壺里的茶水是冷的,凍得他的唇色在燭光下顯得更加紅潤。
穆黛瑤恰好也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瞥見了他這幅模樣。
他的發尾還在往下滴著水,并沒有完全擦干,衣襟處都有些濕透了。
剛喝完茶放下杯子的他對著穆黛瑤眨了眨眼,鴉羽似的眼睫抖動著散落的燭光。
紀執徐就這么安靜地坐在自己跟前,面色如白玉,唇如丹青輕描,不點朱卻似瑪瑙般紅。
眉眼間不知為何正含著清清淺淺的笑意,比之雜談怪論中的妖精還更加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