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就把魚給拍暈了，穆黛瑤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她手上的功夫沒有退步太多。
接著就是把魚頭給剁下來，穆黛瑤一鼓作氣舉起手猛地往下一砍！
這一刀用力砍下去，魚的血便飛濺了出來。
嚇得紀樂童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啊！”，整個人連帶著小板凳都往后退了好幾步。
驚得院子里的幾只小雞仔“唧唧唧”地叫起來。
同時也把穆黛瑤給嚇得力度掌握得不好，魚頭只劈了一半就卡在了縫中。
“怎么了！”
紀執徐剛好這個時候回家，在家門外就聽到一聲不太清楚的尖叫聲，像是紀樂童的聲音，他顧不得其他，趕緊推開院子門，想要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他先是發現童童正好端端地坐在凳子上，只是小臉不知道被什么驚嚇到一片慘白。
而紀執徐略微側一下頭，入眼處便是自己娘子手持菜刀，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
穆黛瑤身上穿的只是尋常人家的粗布衣裳，上頭還有修修補補過的痕跡，烏黑的長發也是用一根打磨過的木釵子簡單地梳起。
可是當她歪了歪頭，望過來的那一秒，紀執徐眼里便只剩她那雙亮閃閃的眼眸。
比上好的玉石更加光彩奪目。
“相公。”
見來人是紀執徐，穆黛瑤便拎著菜刀，起身微微仰起頭，聲音平靜地對著他招呼了一聲。
院子里夕陽的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天生長而卷翹的睫毛映出一小片青影，顯得她肌膚更加雪白滑嫩，半點也不似這村里其他婦人一般。
當然，如果忽略掉濺到她右臉的幾滴血的話······
“嗯，你這是在。”
說一半，紀執徐有些語塞，他瞅了一眼地上只剩尾巴還在偶爾撲騰一下的草魚，又想到自己娘子徒手砸死野豬的光輝往事，恍惚間又覺得眼前這一切很正常了。
“殺魚。”
穆黛瑤接下來紀執徐的話頭，她無辜地眨巴著眼，眼前的男人不是見慣了打獵的血腥場面嗎？
干嘛看見她殺一條魚就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總不至于他只許自己殺生，不許他人破戒吧。
然而紀執徐只是覺得自己這個看著嬌嬌弱弱的娘子，還真是勇猛得很。
震驚勁過去后，紀執徐恢復了臉上平靜的神情，指了指地上那條魚，客氣地問了一句：“需要幫忙嗎？”
“不用。”
穆黛瑤本想惜字如金，減少跟男人之間非必要的言語聯系，但是當她看到紀執徐抿了抿唇，垂下眼簾有些可憐的模樣，她鬼使神差地給自己的行為解釋了一句。
“我手上都已經是魚腥味了，你就別再來沾手了。”
“嗯。”
紀執徐抬眸看向穆黛瑤的眼睛幾不可見地亮了亮，莫名地讓她心口突地一跳，她趕緊移開視線，轉移注意力到地上這條待宰的魚身上。
哪料到紀執徐居然也不走，不知道去哪里又搬來一只小凳子，跟著坐在紀樂童旁邊，甚至穆黛瑤還看出來了他的坐姿中帶著一絲乖巧。
穆黛瑤帶著微弱的希望試探地問道：“你也想在這里看？”
“不可以嗎？”
紀執徐理直氣壯地反問了一句。
聽得穆黛瑤一陣無語，索性不理他，重新蹲了下來，抓著魚頭把菜刀拔起來，然后用菜刀迅速而熟練地逆著魚鱗的方向刮，看得一旁的紀樂童緊張地握緊了小拳頭。
刮掉魚鱗后，穆黛瑤又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將魚鰓挑開，開膛破肚，最后要清理內臟的時候，她看了看自己兩只手都沾滿了魚血，皺了皺眉。
紀執徐發現了她好一會都沒動，他想了想，起身走向籬笆旁的水缸，用旁邊的大木勺舀了水走回來穆黛瑤身邊。
“謝了。”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上去順眼過，穆黛瑤滿意地瞇了瞇眼，示意他把水淋在魚上。
“魚做起來會很腥，”紀執徐看著穆黛瑤熟練地清洗魚的內臟，尤其是魚的肚子里頭被她洗得特別仔細，便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就算洗得再干凈，會好吃嗎？”
“當然，別人做就不一定了，我做的就不會有難吃的。”
穆黛瑤懶得看紀執徐一眼，隨口應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就沒有停下來過。
對此，吃過一次蘿卜餅后就對穆黛瑤的廚藝徹底折服的紀樂童使勁點了點頭，小腦瓜上下晃動得十分有韻律，還使勁贊同道：“對對對，娘親做得飯菜最好吃。”
在有別人在場的時候，紀樂童一直都是管穆黛瑤叫“娘親”的。
收拾干凈后，穆黛瑤滿意地拍拍手，提著草魚和菜刀就回了灶房。
草魚放在案臺上切成塊，鹽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省，不然去不了腥味，穆黛瑤忍住心疼往魚身上都抹了一遍，又找到了放在角落處的酒缸。
如果沒記錯的話，里面應該是黃酒，也是去腥味的辦法之一，還可以在魚肉里添加一些酒香味。
蔥姜蒜切好，熏得穆黛瑤眼淚嘩嘩下流，她又不好騰出手去擦掉，只能一邊掉眼淚一邊燒水，盤子上鋪好配料，腌制好的魚塊放上去，蓋上大鍋蓋。
“魚魚，大魚魚，”紀樂童快樂地哼著小調兒從院子里小跑著進來灶房里，眼里都是期待的光，“瑤瑤姐，還要多久才能吃呀？”
這才上鍋沒幾分鐘呀，穆黛瑤有些好笑，她想要回答，但是被嗆得先咳了幾聲，一轉臉就被紀樂童看到她滿臉都是來不及擦去的淚水。
“瑤姐姐，你怎么，怎么哭了？”
紀樂童呆了一下，眼里閃過一抹悲痛的神色，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憶的過去，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幾不可聞，眼眶也紅了大半。
反倒是穆黛瑤看見紀樂童這樣，嚇得趕緊來到她身邊，想要安慰地拍拍她的頭。
但是下一秒穆黛瑤又想到自己兩只手都有姜蔥的味道，只能急切地連聲撫慰道：“童童，別哭別哭呀，很快就能吃了，你是不是餓了？”
“瑤瑤姐現在就做別的好吃的給你吃好不好？”
“童童？童童，瑤瑤姐在呢，別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