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匪一直到離開老紀管家這邊后,嘴吧里還忍不住念叨這句話。
嗯?十個也不嫌多?
待過去厲晉城那邊,見他正在練字他忍不住問了一句:“陸家那丫頭那樣兒的,給你來十個你嫌不嫌多?”
厲晉城正在看書,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嫌。”
“哈哈哈哈……還以為你也不嫌多呢。”
“嗯?”
“是紀管家,他老人家啊,對陸家那小丫頭的評價,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舅舅跑去找他老人家打探那丫頭的事兒了?”
“你外公教的,看不穿的事兒,就去問問別人的看法,你舅舅我不過是在學以致用而已。”
“哦……”
“所以,既然那么喜歡,為啥還嫌多呢?”
“她很吵。”
“嗯?既然嫌棄,還那般稀罕?”
“一個足矣了。”
“比如呢?”紀匪有些好奇道。
厲晉城想了想道:“一個她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會讓我沒了孤獨感,也不會不耐煩,十個……不出三天,我應該能耳鳴,
且,她的脾性不算好,雖好哄,但多少有些現在小姑娘的秉性,愛作……偶爾也會無理取鬧。”
“這樣你也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會覺得那樣的行為,是可愛……會想著,多縱容她一些,可事實上,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并沒有讓她過得很好。”
“因為厲鴻?”
“嗯……她三番五次的因為我的事情受到牽連,曾經,我也想過……不想再牽連她了,但是,她很堅定的選擇了我,死不肯撒手……明明受了很多驚嚇,甚至半夜做噩夢……也沒有退卻,她比我勇敢多了,
對比起她,有時候我覺得我更像個膽小鬼,明明內心渴望的東西,卻逼著自己去放手……”
紀匪聽完這段話,心情極度的復雜。
能想象得到,外甥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
哪怕娶了妻子,有了喜歡的人了,也在跟著一塊受罪。
他也是男人。
于男人而言,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那是多么傷自尊的一件事啊。
可外甥卻依舊遭遇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了。
甚至連他回來的時候,他都滿身是傷的躺在醫院里。
沒有提前告知,而是突襲過去就是不希望他做任何準備的面對自己。
那樣,好與不好無需他多言,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局面甚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因為心疼,所以想補償。
想給他找一個好的妻子,伴他身旁。
可這倔強的外甥心里卻已經有了認定的人。
既然如此……
“行吧,既然我身邊為數不多的兩個在意的人,都覺得那丫頭好,那舅舅就抽個時間,自己去見識下吧,好不好,得自己看了才知道。”
厲晉城眉頭微撅道:“舅舅不要嚇唬她。”
“不至于,我連身份都沒想暴露,畢竟……算起來,我也算是得罪過她的人吧?”
“她不會放在心上,她曾對我說過,我的家人,我所在意之人,她都會無條件的去喜歡,去敬重。”
紀匪卻翻了個白眼道:“女人的話,不能全信的懂不……你要知道你母親當年在家整天踩著我玩兒,罵我廢材弟弟,結果哪次出門沒給我捧高高的,生怕我名聲太差了,娶不著媳婦兒?
還有你舅母當初,整天捧著我,說好聽的話給我聽……可每次你母親回來,她們姑嫂倆沒聚在一塊說我壞話啊?
都虛偽著呢。”
“可舅舅似乎并不討厭這種感覺不是嗎。”
紀匪眼眶微微有些泛酸的道:“我討厭個屁啊……我稀罕還來不及呢。”
“那么我也如此,她說鬼話給我聽,我都稀罕。”
“她經常背地里罵我狗男人。”
“沒教養。”
“陸家很縱容她……的確沒有嚴格教導她,但她秉性純良,對于事物的看法執著性很強,對比這些,只是一些口頭上的無禮,爆粗口,也并不難接受。”
紀匪一想到,若以后家里舉辦個宴會啥的,在一大堆的賓客面前,那陸家丫頭突然爆粗口來一句草他媽的。
就開始有些頭皮發麻了。
那是一個人,拉低全家人格調的存在。
“總之,真要我承認她這樣的丫頭是你媳婦兒,那也是得好好教導過后的,粗坯無禮的丫頭,我可不認。”
“我妻子,我認即可。”
“我是你舅舅!”
“回頭我找唐姨她們問問,看有合適的人選么。”
“什么?”
“舅母已經過世多年,舅舅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相伴著呢。”
紀廢聞言,直接給氣樂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要造反!”
“為了舅舅好?”
“行,你小子在這等著我是吧?”
厲晉城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來道:“我母親教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舅甥倆雖打起了嘴仗,可相處的氛圍卻比先前好上了許多。
一瞬間功夫,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般親近了。
紀匪看著回家這么多天,還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在笑的外甥,內心也是有所動容的。
見此,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行吧,看來你小子跟我一樣,都是不愛別人插手自己的私事的主。”
“畢竟,親生的。”
“是是是,親外甥!你母親教出來的好兒子!教你的招兒,都用到舅舅頭上了是吧!”
“我母親的原話是,親人之間小打小鬧,感情會更好。”
“是啊,以后就等著你們幾個小輩,來跟我這個唯一的長輩斗智斗勇了……你們放心,我啊,年紀大了,就喜歡作,從今往后,絕不會放過任何一次作死你們的機會。”
厲晉城淡笑道:“待表弟們回來了,有人陪我一起承受您的作死,也不會太孤單?”
舅甥倆聞言,不由相視一笑。
嗯,就很溫馨的感覺。
仿佛,一夕間回到了當年,親人都還在的時候。
只可惜了,只是錯覺。
因為誰都知曉,過往那些早就不復存在了。
二十幾年過去,內心都無法接受那種事實,卻不得不去接受。
紀匪眸光瞥向書桌上的一幅字,下意識的揚了揚眉道:“是你外公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