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母親當年有得選,她會更向往那種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生活。”
這一點,紀匪并沒有否認。
但,他們這種老豪門家族,一直以來都將名聲看得很重要。
即便想,也不可能那么去做。
即便當年他姐根本就沒有看得上的男人,最后到了年歲,也不得不選擇嫁人生子。
畢竟那個年代,和現在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個人。
想到姐姐,紀匪眼底閃過一抹濃郁的悲傷道:“的確……你母親是個很向往自由的人。”
“所以她那樣,沒什么不好……待到年老的那一天,她那樣的人,會有很多的精彩記憶,可以回憶,不似我們……除了親人還健在的那短暫的歲月里,都沒能拿得出手的一點回憶。”
“行,我懂你的意思了……只是在舅舅看來,你這些年活得已經夠苦了,你身邊該有一位溫柔賢惠的妻子,知你冷暖,陪你生活……溫暖你的人生,即便是現在,舅舅也這么認為。
恰好,舅舅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了。”
“并不感興趣,舅舅也不必告訴我是誰……我的人生就不勞煩舅舅替我操勞了。”
“晉城!”
“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你只想要她是么?”
“是。”
“可在舅舅看來,那丫頭真的一無是處……舅舅甚至認為,厲家人純粹是為了羞辱你,才會給你找那么一個名堂,做你的妻子!”
“爺爺不會那么做。”
“別以為他是什么好人!若無他的縱容,厲鴻能干出那么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這些年,爺爺護我良多是事實,為我打算良多,也是事實。”
雖然他并不需要,但爺爺的確對他盡心了。
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紀匪卻冷嗤一聲道:“那只不過是因為你是厲家的血脈其中之一而已!”
“這是事實,不是么?”
“是,沒錯……但真正為了你未來著想的長輩,壓根就不會那般隨意的就為了擇選一個那樣的妻子入門。”
“換做旁人,我只怕也娶不了妻。”
“怎么著?奇葩效應?因為人家沖去你家罵你了,你就較量上了,才造就了你們這奇葩一樣的緣分?”
“怎么開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后來的我,認定她了。”
“行,我看你小子也說不通了!我也不多說了……總之,舅舅可以答應你,你感情上的事情,我可以不插手了,但你先別離開紀家成么?
這里起碼還有你在,我才覺得……這里像個家,還有親人在身邊,你若不在,舅舅真的覺得……這里太空了,空到只剩下舅舅自己了,
晉城,你別對舅舅這么殘忍行嗎?”
一番話,說的厲晉城都不好意思走了。
他有些無奈的道:“表弟什么時候回家?”
“還要過些時候,在外頭有事業,需要時間交接,舅舅因為太過于思念你了,就先回來了。”
“好,我答應您,等表弟他們回來后,我再回去。”
“行……晉城,別怪舅舅……你是我姐姐唯一的兒子,是她血脈的延續,也是我紀家的血脈延續,我高看你是因為,你是我姐姐唯一的血脈,你以后的孩子,也是她的后代……所以會想給你找個名門淑女做妻子,
那都是有著家族涵養傳承文化底蘊,打小教養好的姑娘,舅舅認為那樣的女人才更適合當你的妻子。”
“我不怪您,但我并不需要那些。”
“晉城……你這樣,會讓舅舅更憎恨厲家人的,舅舅覺得,你甚至已經被他們給養廢了,全然沒有野心沒有斗志,然而事實上,這些年你也的確沒有得到很好的教養,還受了那么多罪。
舅舅真的很自責。”
厲晉城垂下了眼眸,沒有說話。
明顯能感受到舅舅對他的期望很高,但他并沒有變成他想象中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為何在別人眼里,他并沒有多好,也沒有多么的優秀。
可唯獨在那丫頭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見他這般,紀匪意識到什么,忙解釋道:“當然,舅舅并不是在評價你不夠好……只是在責怪,厲家人并沒有好好教養你罷了,他們甚至都沒怎么管你,讓你獨自一人生活在外頭。”
“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重要?就你心心念著的那個小丫頭最重要嗎?”
厲晉城坦誠道:“以前,只想為母親,為了外公外婆舅母他們報仇……可后來,這份仇恨里,又多了一些東西。”
“比如呢?”
“保護好她。”
“您對我失望也好,虧欠也罷……那些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身上所背負的責任,我一刻都不敢忘,只是我希望舅舅……不要將我人生里剩下的那么一點為數不多的美好,給摘除了即可。”
紀匪沉默了。
時過境遷,當年的一切全部都變了。
包括這個親外甥,他也變得不了解了。
好好的大老爺們兒,卻給人一種長著一顆戀愛腦的感覺。
仿佛,被降智了一般。
談不上失望,不過是有些遺憾罷了。
他以為多年不見,這孩子會因為仇恨,變化很大。
可也的確變了,變得卻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樣了。
此刻,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轉移話題道:“舅舅餓了,先陪舅舅吃飯吧。”
“好。”
只是舅甥倆,看著都不像是有啥胃口的樣子。
用過午餐后,紀匪去了一趟老紀管家那邊。
老紀管家正在自己屋子里養病,已經養了些時日了,身體也稍微恢復了一些。
可到底年老了,一身病痛,一時半會兒也是恢復不了的。
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老紀管家看到他來了,雙眸不由一亮道:“少爺來看老奴了。”
“您不用起,歇著。”
“少爺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您老年歲雖大了,眼神倒是不錯……這都能看得出來?”
老紀管家笑呵呵的道:“少爺是不是在為小少爺的性子發愁呢?”
“那小子倔得很,可都三十多了,性子已經養成了,也沒那么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