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是我……”
“阿鴻啊，怎么這個點來了。”
厲夫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開了床頭的燈。
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
“進來吧。”
厲鴻推門而入，走進來道：“媽，家里遭賊了，跑主院這邊來了，我帶人過來搜查，怕驚擾了您，因此先過來跟您知會一聲。”
“怎么會進賊了？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賊……”
躺在床底下的陸小晚心想，有沒有賊您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明明沒睡著，還躺在那一動不動的……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又發出些聲響來，這老夫人絕對聽見了。
厲鴻沉著臉道：“是家賊。”
“家賊？”
“晉城新娶的妻子，跑家里來鬧事了，對著我那邊一通砸……還放火燒壞了不少地方。”
厲老夫人皺眉道：“那老頭子就這眼光？這是娶了個潑猴來家里頭了？”
“誰知道父親是怎么想的。”
“年歲大了，糊涂了唄……去找吧，我還沒睡著，驚擾不到我什么。”
“好，那媽您先躺著休息，我帶人四處搜查一番。”
“嗯，門給我關了，別給賊放進來了。”
“媽放心，我會派人在外面守著您的，絕不會驚著了您。”
“行了，去吧。”
厲鴻一離開，厲老夫人就拍了拍床板道：“出來吧，都看到你進來了。”
陸小晚利索的一個翻滾，從床底下滾出來道：“那您怎么不拆穿我？”
厲老夫人這還是第一次見著這個孫媳婦兒，見她雖滿身狼狽，面上卻絲毫不見慌張，反而還有幾分淡定……一雙眼睛，倒是看著挺有靈性的。
生得也還貌美。
可見那糟老頭子的眼睛倒是沒瞎，就是心有些瞎了。
“我得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選擇，反正我那大兒子的人都在外頭守著，你也跑不了。”
陸小晚嘟了嘟嘴道：“事情就是您大兒子跑去給您大孫子，也就是我們居住的宅子給砸了，我氣不過……跑回來反砸了他們一回！”
“那我那大兒子，為啥要去砸了你們那邊吶？”
“因為我放蛇嚇唬厲明珠了唄。”
“你這孩子沒事嚇唬明珠干啥？”
陸小晚直接翻了個白眼道：“那也是您大兒子先嚇唬我的……喏，這么大一個錘子，對著我的腦門子就砸了過來……雖然沒砸到，但也讓我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呢，
還有，我身邊三個伴讀，兩個都是殘疾人……他為了威脅我，居然動到他們頭上去了，
老夫人，您這大兒子人品著實不如何啊。”
厲老夫人看起來年齡已經很老了，比厲老爺子看著還要顯老，但眼睛卻極其的清明。
聞言，她極其不屑的道：“這豪門大族，沒幾分手段的人，還生存不下去呢。”
“那也不能喪了天良，整日里不干人事兒！等著吧，他遲早遭報應！”
“你這丫頭，就不怕我給你交出去啊？”
“您要交出去就交出去唄……本來我往您這里躲，就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憑您這個當奶奶的人，一絲善念，尚有一息活路可走。”
“倒是有些小聰明……就是啊，行事到底魯莽了些。”
“那您說，我們該怎么辦？被欺負了，就任由被欺負了？憑啥呀。”
“也罷，到底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丫頭，真會什么手段，那也不現實。”
“小門小戶出身怎么了……您嫌棄我呀，那您那現任大兒媳婦兒，不也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她還小三上位呢，您怎么不嫌棄？”
厲老夫人聞言，唇角微微彎起了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老婆子沒嫌棄呢？”
“您嫌棄有啥用，她不也過的好好的，走出去多有臉面啊，京城第一豪門夫人，呵呵……她也配？”
厲老揚了揚眉，言語諷刺道：“那也比嫁入了咱老厲家，卻看不上咱老厲家的傲氣媳婦兒強吧？”
“您說的我那已經過世的婆婆？”
“不然呢？”
陸小晚撇嘴道：“我充分懷疑我婆婆看不上的不是你們老厲家，否則也不會嫁進來還生了厲晉城，她看不上的應該是您大兒子那樣的男人才對！
人品簡直壞透了！”
厲老夫人眸光復雜的看著她道：“誰又一開始，就是壞透了的？”
“喲，感情您老知道您大兒子人品不端吶。”
“這人吶，都是被逼出來的……你這孩子不知事情全貌，只會根據自己立場看事情，那樣是看不明白的。”
“人都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待問題，您老人家不也一樣么。”
“話雖如此，但我老婆子也會觀全大局。”
“什么大局？”
“我老婆子這一生，從不偏向誰，但這人吶，還得自己立得起來！光靠旁人，又有何用呢？”
“您指的什么？厲晉城么？自己立起來，您說的容易，沒個長輩庇護著的孩子，長大都艱難……處處遭遇打壓，怎么立起來？”
“你不懂……人這一生，誰沒遭遇點事兒？那孩子心都活死了，旁人又能有什么法子？便是那老頭子，也不過是想方設法的往回拉，可那樣一個性子的孩子，能拉回來嗎？
我為何要放著一群整天哄我開心，孝順我的孫子孫女們不寵，跑去顧惜一個心存死志的孫子呢？”
陸小晚卻紅了眼眶道：“那是誰給他逼成那樣子的？是他自己么！”
“他母親的死，的確對他打擊很大……但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都走不出來。”
“我看您才是不知道事情全貌吧！是不是他在這個家中的時候，說什么你們都不信？只信您大兒子那一家的話語？”
“沒有證據的事兒，怎么信？”
“……”是啊。
沒有證據的事兒，怎么信。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孫子。
剛剛看厲鴻，在這位老夫人面前顯得還挺孝順的。
而厲晉城那邊，直接選擇了搬出去遠離這一家子……能親近起來才怪。
可她家厲晉城，就活該沒人疼么！
沒人疼，她疼便是了！！
“縱然您老人家說的都有理，但若有朝一日，我們找到了證據，您和爺爺那邊，能做到大義滅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