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里明顯有幾分慌亂,可也亮得嚇人,與他對視,不肯低頭掩飾自己的害羞,定要讓他真切地看清自己的心意。
“七歲在虞府相識,你幫我從樹上摘下了風箏,七年,你陪我學棋,學畫,幫我糊弄外公,我大半的時間都耗在了虞府,是因為除了親人之外,還有一個我始終牽掛的人。”
“詩文上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追溯往日時光,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或許是在我回眸總能看到你的時候,或許是我遇到困難總會第一時間求助你,又或許是我不經意與你對視的某個瞬間。”
太多了,沈嘉虞自己也數不清,只是等回神過來以后,就發現滿心滿眼都是少年,想他孤獨寂寥的背影,想他望向自己時深藏的期盼,想他如水般蘊含著溫情的眼眸。
“你每年生辰都在虞府過,我也一如既往地給你準備了生辰禮,今年的生辰禮有些特別,你還愿意收嗎?”
沈嘉虞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了個古樸的盒子,不大,燕禹的心跳加速,微微垂眸,死死地盯著盒子,看她瑩白的手指落在盒子的開口處,慢慢地打開,一枚琥珀色又泛著著點兒黑的玉戒卡在絨布的正中央。
“之前娘親曾送過爹爹一枚玉戒,她說,玉戒的寓意是不一樣的,當時我還小,似懂非懂,只能看得到娘親對爹爹的情意,還有爹爹收到玉戒時的喜悅,后來才知道,玉戒也是有情人才送的禮物。”
她內心很忐忑,說話也帶著點兒顫音,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原來人膽怯緊張的時候連聲音也會暴露情緒。
可沈嘉虞還是直勾勾地望著沈嘉虞,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他們的左手還隔著手帕交握在一起,沈嘉虞很用力,攥得燕禹都有些疼了,他也沒甩開,胳膊架在半空有點兒麻木,他也沒去管,沈嘉虞的右手捧著盒子,襯的她皮膚更白,很晃眼。
燕禹的呼吸緩慢,手指蜷縮了兩下,生怕驚擾到什么,眼見小姑娘生出些沮喪來,他接過了盒子。
沈嘉虞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燕禹收回了自己的手,拿出那枚玉戒,陽光的照射下,玉戒仿若散發著瑩瑩的光輝,如少女剔透的心。
“既然是你送我的生辰禮,不幫我戴上嗎?”
冰雪消融,乍暖還寒,巨大的喜悅沖擊之下,沈嘉虞的手發顫,試了好幾次才穩穩地將玉戒拿出來,她一手拉著燕禹的手,一手兩指捏著玉戒,回想娘親給爹爹戴的似乎是無名指,也跟著往里塞。
卻發現玉戒太大了,她一松手,玉戒就跟著往下滑。
燕禹戲謔地笑了:“送我玉戒的時候,都沒想過要量一下我手指的尺寸嗎?”
沈嘉虞的臉發紅,還是為自己解釋:“我量過了,上一次,在郊外,我用狗尾巴草在你的手指上圈了一下,然后打了個結,玉戒明明是按照這個尺寸來的,不知為何就大了。”
燕禹當時還以為沈嘉虞是玩兒心起來了,也就沒管沒多問,沒想到那時候就動了心思。
“玉戒的材質和狗尾巴草不一樣,那個細,這個寬,做出來肯定不一樣的,換個手指。”
燕禹不忍讓沈嘉虞失望,而且他對這個生辰禮實在太過滿意。
原本以為還要過一段時間,他的心意才能得到回應,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小姑娘先邁出了這一步。
沈嘉虞乖巧地一個一個試,直到大拇指的時候剛剛好,她有些懊惱,怎么就做成了扳指,卻被燕禹捉住了手指,輕輕地揉捏。
“我很喜歡,玉戒很喜歡,小魚也很喜歡,沈嘉虞喜歡燕禹,燕禹早就知道,那燕禹喜歡小魚,小魚知道嗎?”
仿若有絢爛的煙花在沈嘉虞的眼前炸開,沒有什么比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更令人慶幸的了。
小魚知道的。
沈嘉虞想。
她沉溺在燕禹每一次深情地凝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