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虞一出來就陷入了昏睡,謝嶺驀然想起那幾個七竅流血的守備軍,暗道不好,在燕綏之一把抱起沈嘉虞往外走的時候,大手揮著:“大家趕快沖出去,這里也有毒。”
燕綏之嚇得魂飛魄散,可他越恐懼就越冷靜,沒人敢阻攔他的腳步,紛紛避讓著。
謝淼本來還在高興主子安然無恙,一看到他懷里閉著眼睛的沈嘉虞也是花容失色,卻不能多問,謝嶺也朝她搖頭,示意別說話,這會兒燕綏之已經聽不進去任何的話了。
“傳信四娘,要她半個時辰內來見我。”
燕綏之扔下這句話,就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房間,將沈嘉虞輕柔地放在床上,緊緊握著她的手,呼喚著:“嘉虞,小魚,小魚兒……”
沈嘉虞反握住他的手,卻不怎么用力,虛虛地,面色潮紅,鼻翼間沾染著血色,幾滴血珠滾落下來,頭在枕頭上左右搖擺著,整個身子也都蜷縮起來,要把自己卷成一團。
“疼,好疼,嗚嗚嗚,殿下,我疼……”
燕綏之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也是劇痛,尤其是一顆心,碎成了好幾瓣,恨不能替沈嘉虞承受了這痛苦,他想要陪沈嘉虞說說話要她分散注意力,可沈嘉虞直冒冷汗,汗水打濕了枕巾,根本聽不清楚,也不會給他回應。
“睡吧,睡著了會好一些。”
疼痛是不可抑制的,可若是進入了深度睡眠,感知力上就會弱一些,燕綏之死馬當活馬醫,一指點在沈嘉虞的睡穴上,又將她整個都圈進了自己的懷里,試圖用內力幫她紓解。
四娘就在附近,她不顯露于人前,但大多時候是跟著燕綏之的,一得到謝淼的消息,立馬放下手中的糖葫蘆往府衙里趕,她可是聽說,沈姑娘是被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絲毫不敢怠慢。
“主子。”
四娘打過招呼,就立馬為沈嘉虞把脈,查看她的狀況,因為燕綏之的動作過快,并沒有吸入過量,四娘松了一口氣:“沈姑娘中的是七日枯之毒,雖然癥狀駭人了些,好在沒傷到根本。”
“藥丸內服,一日兩次,飯前飲用,明日便可清除余毒。”
燕綏之接過藥丸,沈嘉虞在睡夢中也垂著淚,淚珠掛在她的眼角,順著臉廓滑落,她囈語著,喊疼,一個勁兒地往他的懷里縮,想以此來抵抗疼痛,陷入沉睡的她是不能自主服藥的。
燕綏之的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問四娘:“能先幫她緩解疼痛嗎?”
四娘隨身帶著一套銀針,她取出一根來,點燃了燭火,在上面加熱消毒,扎在了沈嘉虞的合谷穴,沈嘉虞咳嗽了兩聲,手指微微地動了動,竟然醒了過來,虛弱且柔軟地喊道:“殿下。”
臉蹭了蹭他的胸膛,滿含著對他的依賴。
“四娘,拿水來。”
燕綏之還未發話的時候,四娘就有眼色地倒來一杯水,他從瓷瓶里倒出粒藥丸,送到沈嘉虞的嘴邊,沈嘉虞張開嘴含住,混著水咽了下去,頓時就皺著小臉:“好苦呀。”
就是四娘,同為女子,也心化了。
燕綏之取出一粒蜜餞果子,推進了她的嘴里:“吃點兒甜的,就不苦了,藥丸你要吃兩日,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胸口還疼嗎,呼吸順暢嗎,冷不冷,疼不疼了。”
四娘哪見過這樣溫聲細問的主子,不由瞠目結舌,嘖嘖暗嘆,戀愛中的人果真可怕。
沈嘉虞搖了搖頭,她不是很想說話,渾身尚且沒有力氣,倒是對著四娘笑道:“多謝姐姐的藥。”
四娘的年紀要比謝淼他們大好多,不由道:“姑娘小嘴兒真甜,你體內的毒沒多大問題,這七日枯其實是一日一癥狀,毒素蔓延,癥狀逐漸加深,會讓人痛不欲生,若是七日內未解毒,便會疼死。”
沈嘉虞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我最怕疼了。”
疼死簡直是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那死去的守備軍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