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珀愣了一下,很快就又俯了下去,誠惶誠恐地說道:“是董知州告知下官的,他說您將知府從地牢里提了出來,想要審問值夜的兩個衙役,結果他去尋人,發現人死了。”
燕綏之淡淡地望向了董仲遠,向他求證:“是嗎?”
董仲遠點頭哈腰,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說道:“是下官告訴軍師的,但下官的本意是恐嚇他們一下,若是被關押起來的官員里有衙役的同黨,聽到他們被滅口了,說不得就會配合我們。”
“您看,效果不是很好嗎?”
燕綏之笑了起來:“董知州很會辦事,怪不得連王軍長都對您贊嘆有加,洗清您的嫌疑之后,便把您放了出來主持大局,有您在,本王省事很多。”
董知州卻沒敢附和,他辨不出這話是夸還是貶。
“石軍師,這樣的聲響您就聽過一次,還是又碰到過好幾次?”
沈嘉虞問到了重點。
“明顯的聲響下官就聽到過那一次,不過后來到底是上了些心,路過的時候總免不了要停頓一會兒,駐足聆聽,但大多時候都是安靜的,不過會有那種悶悶的聲響。”
“更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下官也并不敢確定。”
石珀覷著二人的面色:“下官不敢說謊,聽聞王爺正在搜查庫房,希望對您有所幫助。”
燕綏之的食指敲了敲桌面:“石軍師提供的消息非常有幫助,其他的本王自有決斷。”
兩人盤問過石珀之后,又召見了其他人,都說他們那日是臨時起意。
“那你們還記得是誰最先提起的嗎?”
沈嘉虞問。
“好像是石軍師,他說忙碌了兩日,想好好地放松一下,加之礦石資源收了不少,值得慶祝,我們甚至約好了要在喝酒之后去泡澡。”
曲寧國內有很多澡堂子,大浴池,男人們會相約著一起泡在池子里洗去一身的疲憊,更不要說還可以點人伺候。
“你們去了嗎?”
“去了,除了沈知府趕回了府衙,我們就在郴州最有名的蘭湯浴,您若不信的話可以去詢問他們店里的人,都可以為我們作證的。”
另一個官員回答道,生怕沒有表現的機會。
有問題。
燕綏之和沈嘉虞對上了視線,兩人的眼里明晃晃地寫著這三個字,無論是石珀主動跳出來,還是石珀約他們去喝酒,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石珀這個人身上,就好像是被人故意推出來的。
“魚餌放出來了,釣鉤在別人的手里,我們是咬還是不咬呢?”
幕后之人分明就是在用石珀做釣餌,想引他們上鉤。
“殿下不是說了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和這人對上了,我們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石珀隱藏在二叔的身邊這么深,說明那人早就有了動二叔的想法,只是隱忍不發。”
沈嘉虞是不可能放過這條線索的,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二叔一家救出來,悲劇不能重演。
“聽你的,我們就去會會他。”
燕綏之無限縱容,對著董仲遠吩咐:“麻煩董知州把石軍師帶上,我們還有些問題要仔細詢問,確定一下他聽到的是哪種聲響。”
“你二叔那邊,要告知一聲嗎?”
沈嘉虞搖了搖頭:“先不了吧,被身邊的人背叛尋常人沒那么容易接受,而且我們尚不能確定石珀此人的成分,總覺得這里面還有更大的陰謀。”
燕綏之贊成。
兩人又回到了府庫,燕綏之讓人拿來些鋤頭之類的工具,在庫房里隨便敲敲碰碰,石珀閉上眼睛傾聽,否決到:“聲音沒有這么清亮,也沒這么大,很像是在地底下那種比較幽深的,又因為有一層地板隔著,并不是很真切。”
沈嘉虞輕笑道:“殿下,還記得面攤的大樹說過什么嗎?”
燕綏之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記得。”
石珀沒來得及梳洗,散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面容,他垂下了眼,深深地思索著:他們在打什么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