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察覺到司奕的情緒變化,擔憂問道:“公子,可是身體有何處不適?”
兩人在彼此最落魄的時候相識,以至于如今就算司奕已經成為永寒之城的城主,阿正還是習慣喚他公子。
司奕平復好心情,搖了搖頭,抬步踩過厚實積雪往山內走:“并無,走吧,母親還等著。”
他都這么說了,阿正就算還是有點擔心,也暫時壓下話頭,跟上了他。
司奕的生母死之前就有要求過,倘若她真的身死,她不愿葬在司家的祖墳,而是希望葬在一處僻靜地。
許是因為司向鵬自己也知道對不起慕芙,并沒有拒絕她這個要求,在她死后便將遺體移交給司奕,讓彼時不過十歲的司奕自己下判斷,看要葬在何處。
沒多久,主仆二人便抵達了地方,刻有慕芙名諱的墓碑上已然積了不少雪,司奕拿出一早準備好的小木鏟,上前替慕芙清理時,兀得對阿正道:“你先在出口的位置守著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同母親說。”
阿正會意頷首退下。
待徹底聽不見阿正的腳步聲了,司奕才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看向眼前的石墓碑,輕笑道:
“母親,當年孩兒尚年幼時,明白不了您為何可以為‘情’之一字做出那么多不必要的犧牲,而今輪到孩兒自己,方懂了些您當時的心境。”
“原本孩兒是打算若她給出的回答還能留一線機會給我,我便將她帶過來,但現今.”
司奕剩下來的話被刮過來的雪風吹散,他壓了壓眼尾泛起的熱意,極輕地嘆了一口氣:“罷了,若這就是我必須要得到的結果,那我也不再遺憾和后悔了。”
最起碼,他已經用了所有嘗試和試探,好過他連努力都沒試過,就得到一個失敗的結果。
左微月不知道司奕在祭拜他亡母的時候到底說了些什么,只感覺,等司奕回來,再和她相處時,好像又回到一開始他們二人初識時那般。
即便司奕表現的很是溫和,但她就是感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變了些。
若真說,就是感覺本該很親近自己的動物突然變得規矩起來。
對此,她隱約猜到了點答案,但并未說出口,而是裝作什么都不知曉。
因為,一旦戳破,他們兩人,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晚上,因為顧忌著今日是司奕生母的祭日,左微月便提議,不到司奕的摘星院里過除夕,而是出街走走。
不同于京城那邊,永寒之城的大小街道,也是有不少在除夕夜仍舊開著攬財的店鋪在。
司奕明白左微月這么安排的用意,倒也沒拒絕。
等一行人走上已經被清理好積雪的街道時,時間已經來到戌時四刻,天色黑沉到不行的時候。
街道上行人對比平時雖少了許多,但打眼看過去,也仍舊是人頭攢動,車馬如流。
“主子,聽說今日南湖那邊可以放祈愿花燈,還有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兒在那一帶販賣,您想不想去?”
婁萬推著婁淮繞過迎面而來的行人,幫著婁淮緊了緊肩上的狐裘斗篷,手里本來因此歪了些的擋雪紙傘很快立直。
司奕和阿正就跟在婁淮身后,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今日他特意戴了一個半臉的銀色面具。
他看著從婁淮領口爬出,到了他肩頭,正甩著狐貍腦袋的耳廓狐,眸色溫柔了一瞬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強迫自己壓下已經生出來的情緒。
左微月從婁淮的狐裘斗篷鉆出來透氣時,發現滿大街都是紅通通懸掛起的燈籠不說,不遠處還有表演噴火和雜耍的人在,情緒被帶動著一起變得興奮了起來。
正準備問問婁淮,能不能給她買個吃的零嘴什么的,余光便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
面具鋪前,穿著淡粉色冬裙,面若桃花的那少女,不是謝詩韻還能有誰?
而跟在她身側的,則是本應當留在京城,現今卻仍舊待在永寒之城的謝游霽。
于是悄悄用狐貍爪子戳了戳婁淮胸膛,將她發現的事情告訴了他。
婁淮今日也戴有遮擋面容用的金色半臉面具,順著左微月視線投射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謝詩韻和謝游霽看起來關系似乎比之前更要密切,兩人大庭廣眾之下竟然都能十指相扣后,很快猜到了些原因。
收回視線后,心情較好地用腦內羈絆和左微月道:“看來,婁恒如今又缺失掉一個較大助力。”
謝詩韻身側站著的謝游霽,看起來似乎并不起眼,但他有前世的記憶,知道謝游霽看起來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謝宰相府里,如今能有才能和能力繼承謝宰相衣缽的人,只有他一人。
再加上謝游霽本身能力并不差,若再給他一個皇子的身份,能夠參與奪嫡也未可知。
今日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實在太多,導致謝游霽和謝詩韻二人并未發現已經有人看到他們,并且還對他們做了一番打量。
謝游霽付好要買面具的錢后,眼看距離他要親自將謝詩韻送往南湖祈愿地沒多久了,抿唇之后,拉著她到了附近一個光線極為昏暗,還有不少樹木做遮擋的隱蔽地。
在這里,左側是到了冬日仍舊蔥郁,藏匿在暗色中的一些樹木,右側,則是算得上是燈火通明,行人眾多的街道。
這么一種情況下,謝詩韻還沒來得及詫異,唇瓣便被謝游霽含住,對著她采擷了一番。
等她終于能喘口氣時,整個人都被謝游霽抱了起來,嬌小的身軀被迫籠罩在他高大身形中。
之后帶著她往暗色深處去往。
謝詩韻這段時間和謝游霽相處下來,對于一些他從未展露在外的性格已經摸熟了幾分,很快猜到他是想要做些什么,掙扎起身子。
“不行,不能在這里,萬一有人看見了怎么唔.”
謝游霽用強硬的動作讓她噤了聲,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等二人從暗色深處重新出來時,已然是兩刻鐘過去。
謝游霽用帕子替懷中幾乎是倚靠在他身上的少女擦拭了下香汗后,幫著她將買到的半臉面具重新替她戴上。
而后帶著她徑直往和婁恒所在的南湖去。
司奕真的很懂分寸。
題外話:發燒到快三十九,真雞兒難受啊,大家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多喝熱水,別像我一樣,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起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