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房里放了少說成噸的黑火,一旦點燃,威力如何,不必多說。
婁恒到底怕死,咬牙之后,將左微月的布偶身體就在江邊的事情告訴了他。
“不過只是一個普通布偶,就為了這么一個玩意兒,你竟然直接跟我叫板,婁淮,你真當是瘋了!!”
婁淮沒有再理會身后婁恒怒吼,讓帶過來的下屬控制好婁恒后,心急如焚地前往婁恒說的安陽河河岸。
外面的雨勢仍舊較大,河岸邊起了一層蒙蒙雨霧,愈是靠近河岸,婁淮便愈想要不顧一切從輪椅上站起來去找左微月。
可是還不能,雙腿復原一事,目前是他最大的底牌。
只能咬牙壓下這股沖動,沙啞著嗓音對身后推著他的婁萬道:“快些,再快些!!”
婁萬聞言加快了推動婁淮的速度,只是這樣,手里撐著的紙傘難免不易照顧到婁淮。
待主仆二人抵達安陽河河岸的位置時,渾身皆已經濕透。
婁淮清楚看見,之前慣常窩在他衣領里的兔子布偶,如今腹部和雙臂的位置多了幾道鋒利的劃口,不少白色棉花從布偶身體里露出,被雨水淋濕后臟兮兮地躺在濕濘的沙地上。
眼前的一幕讓婁淮看僵了身子的同時,呼吸也忘了做。
直至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充斥滿他眼眶,模糊了他視線,他才像是溺水已久,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溺水者一般,艱難喘著氣的同時,右手捂住他像是被人拿刀攪了的胸口。
輪椅在婁萬的推動下最終抵達了地方,顯然他也看見了地上破敗且骯臟不堪的兔子布偶。
見此,他先是自責了一瞬后,便想要蹲下身子幫婁淮將它撿起來。
但他的手還沒觸碰到兔子布偶,就被婁淮啞聲制止:“別碰她。”
婁淮冰涼著手腳伸手將兔子布偶撿起,小心翼翼將那些涌出來且被雨水淋濕的棉花往它肚里塞的時候,瘋狂利用腦內羈絆喊著左微月的名字。
并用如果她再不回她,他就不幫她繼續做刷氣運值的任務威脅她。
“還有你上心的菜園子,我也會一并毀了,毀的干干凈凈”
婁淮放這些無力的狠話時,發現從兔子布偶里溢出來的棉花,他怎么塞都不能完全塞進去。
在婁萬不理解的眸光注視下喃喃繼續道:“肯定是因為你這身體被毀了不高興,我這就這就給你重新縫好”
少年猩紅著眼尾幾乎是用氣音說完這些后,從袖口掏出他今日才縫制好的迷你小衣裳,將上面的針線取下,顫抖著手去幫手里的兔子布偶重新縫制。
此刻他的模樣,像極了一只被人拋棄的小貓兒,正在做著他所能做的全部努力,想要讓棄他離開的主人回來。
婁萬跟在婁淮身側這么久,還是頭一次看見婁淮做出這副脆弱蒼白的模樣,內疚之余,從腰間取下佩劍,拔出劍鞘將劍柄遞到婁淮眼前:“主子,都是屬下的錯,您處罰屬下吧.”
平日里婁淮待他如何,他本人是最清楚的,如今卻連幫婁淮辦一個看管好兔子布偶的小事,他都能做成這副糟糕的模樣,他的確是羞愧異常。
但此刻的婁淮,眼里心里全都只有左微月一人。
她的存在,于他而言像是唯一能調動他身體動作的傀儡絲一般。
手中銀針數次扎破他手,一顆顆血珠從他指尖溢出,染紅了絲線。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繼續磕磕碰碰勉強將左微月的兔子布偶縫制完畢。
等他咬斷尾端的絲線,看著多了幾道明顯縫合痕跡,似乎恢復不少的兔子玩偶后,才扯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小聲喊道:“小月.?”
小月這個名字婁淮之前也當著婁萬的面喊過,對此,婁萬只當這是婁淮給兔子布偶起的別名,并未多想。
“嘩啦啦”
雨勢大了不少,大滴冰冷雨水砸落在婁淮身上,讓他身體更加發冷的同時,仍舊不死心用腦內羈絆聯系起她。
可是沒有,還是像先前一樣,什么回應都沒有。
就好像左微月的出現,只不過是他這么長的時間里做的一場夢境。
現今夢醒了,他恍然發現,他又回到孑然一身,被全世界拋棄的狀態。
大量郁氣不斷囤積在婁淮胸口,到了此刻,已然到了一個臨界點。
婁淮心口處疼到不行,眼前也有些發黑,很快不受控制地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噗”
“主子!!”
鮮血吐出,婁淮徹底昏迷過去,只是手里卻仍舊死死攥著那個被他縫制好的兔子布偶。
“婁麻瓜,婁麻瓜你醒醒.”
恍惚間,婁淮似乎聽到左微月的聲音,他緩慢睜開沉重到不行的眼皮,方發現他出現在一片純黑的空間里。
腳下,是泛起點點漣漪的水波,只有他站著的地方有一些光亮出現。
“小月?是你嗎?你在哪里?”
少年踉蹌往前走了幾步,慌張且迷茫地在純黑空間里四處找尋方才那個聲音出現的位置。
但怪異的是,不論他怎么往前走,眼前都只有無盡的黑暗。
他不知在里面跑了多久,直到他已經疲憊不堪,只能像一灘爛泥一般喘著粗氣癱坐在地后,那道聲音才再次出現在他身后。
“婁麻瓜,往后看。”
幾乎是聲音出現的瞬間,婁淮便扭過腦袋去看。
映入眼簾的,正是擁有擬態人身的左微月。
她的狀態看起來似乎很不好,清麗面上帶有明顯的蒼白感。
“我的意識和精神受到了重創,沒辦法維持太久的清醒”
左微月說完,整個人便因為脫力往前倒去,落入少年堅實的懷抱內。
“.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的見到你了?”婁淮努力壓下鼻頭酸意,發紅的鳳眸死死盯著她,用視線緊鎖她面龐,攬著她腰間的力道大到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一般。
似乎這樣,她就沒辦法從他懷里溜走一般。
少女難受地抬起頭,蹭了蹭他鼻尖后本是想說些什么,下一刻卻直接化作無數細碎光點消失不見。
婁淮:小月,沒了你我可怎么活呀!(某云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