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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暮心臟猛的縮了起來,她目光看著不明的暗處,許久都沒有說話。
手機那端的男人也沒有再說什么。
無聲的沉默此消彼長,直至男人最先掛斷她的電話,她才從一聲強過一聲的嘟嘟響中回過神來。
原來放棄,是一種這樣的疼——
無聲而又無邊的吞噬著她的心。
三天后,盛朝暮的小姨安好出院。
出院的這天,秦老夫人來了。
那是盛朝暮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頗為傳奇的女人。
她見過江老夫人,顧老夫人,以及霍老夫人。
這些老太太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除去思想上的封建以及守舊,剩下的就是威嚴以及骨子里涼薄以及刻薄。
而面前這位秦老夫人,跟她們有些不一樣,她除卻這些共同點以外,還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狠厲和血性。
她走進病房后,就徑直走到了安好的面前,一番打量后,道:
“雖然DNA鑒定顯示,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我卻不能跟你相認。”頓了下,“我很抱歉。除了不能跟你相認以外,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都可以跟我提。”
安好看著面前這位即便已經八十歲但仍然精神矍鑠的老人,心臟有些撕扯的疼。
她從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親生父母跟他們相認,曾無數次幻想他們相認后彼此相擁且熱淚盈眶的畫面,但現實總是那樣的殘酷。
安好眼眶通紅,她問秦老夫人:“為什么?”
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骨肉,她雖然一口奶沒有喂過,也沒有養過她一天,但血緣是無法阻擋的。
秦老夫人最終還是因為安好的話而動容起來。
只是她的態度仍然冷淡:
“因為我是秦老夫人的這個身份,使得我不能跟你相認。你雖然是我的女兒,但卻不是秦家的骨血,你懂我的意思嗎?”
安好聽懂了。
老太太這是怕傳出這種丑事被世人戳著脊梁骨罵,更讓秦家兒孫至此都抬不起頭呢。
安好鼻頭有些酸,然后眼淚就掉了出來,她道:
“既然您視我跟姐姐為恥辱,當初又為什么要生下我們呢?生而不養,本就罪大惡極……”
“對不起。”
秦老太太的聲音終于顫抖了起來。
她眼眶也紅了,可她看起來也就僅僅是眼眶紅了而已,別的情緒便沒有了。
安好喉頭堵的慌。
她抿了會兒唇,問:“那我們的父親是誰?”
秦老夫人目光復雜的看著她,道:“……他姓安。”
秦老夫人扔下這句話,就帶人轉身走了。
不過途經盛朝暮的時候腳步停了會兒。
她看著盛朝暮,道:“如果你找到你的母親,就讓她打消跟我相認的念頭吧。”
秦老夫人開口很絕,令盛朝暮都有幾分氣悶。
她眉頭皺起,道:“你就這么狠心?”
秦老夫人蒼涼的笑了一聲:
“在其位謀其身。等到哪天你坐到我這種位置,你就會明白,所有的取舍都是不得已,也都是痛!”
秦老夫人的話澆滅了安好心里的希望之火,讓她失望至極。
她瞬間就覺得,她留在帝都毫無意義了,哪怕生母就在眼前。
詹姆斯在這時走到她的面前,道:
“何苦呢?跟我回M洲繼續做你的詹姆斯夫人多好?你想要的愛,我都可以給你……”
安好打斷他: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頓了下,“阿慕,你也走吧。你不是說跟傅懷瑾約了今天要去見孩子的?你去吧。我沒事。”
說話間,傅懷瑾的電話就打到了盛朝暮的手機上。
盛朝暮跟安好打了一聲招呼,就離開了她的病房。
她一邊走,一邊接通了傅懷瑾的電話。
傅懷瑾開口道:“我在醫院樓下,你下來吧。”
盛朝暮說了好,就掐斷了電話開始乘坐電梯。
五分鐘后,她出現在傅懷瑾的車前。
坐在車上的傅懷瑾示意她上車:“還不上車,等著我下去請你嗎?”
盛朝暮看著車廂內坐著的傅蘭,想了想,道:“你告訴我地址,我自己打車過去……”
“上車。”
為了避免跟傅蘭發生沖突,盛朝暮最后選擇坐了副駕駛。
傅蘭還算平靜,只在她剛上車的時候,對她說了幾句難聽的,后面大概是覺得罵累了,也就不再說什么。
戰家堡建在棲霞山,比起建立在萬壽山上的霍家堡還要巍峨雄偉。
車子是在兩個小時后到的。
盛朝暮從車上下來后,就看到管家模樣的人領著好幾個女傭出來迎接:
“表少爺,老爺他們都已經恭候多時了。”
傅懷瑾冷淡的嗯了一聲,就率先帶著明顯變得拘謹起來的傅蘭先行了一步。
盛朝暮看著他就要走遠的身影,眉頭皺起,叫住了他:“傅懷瑾,你將我撇下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