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萬教官停下蝎子進一步動作，問程一依。
“嗯，不怕。更可怕的我都經歷過。”程一依指的是與魔族廝殺的經歷。
教官誤會她說的是隆多異獸星上的事情，“你倒是心大。”很少有人經歷生死后像她這么淡然，即使訓練有素的軍人，也會在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而程一依自己知道，她不是心大，只是心里有些犯難。
精神力再高，她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開啟掃描狀態。
虛擬場地中的這些怪物是一串串的數據。
它們沒有殺氣，也沒有生氣可言，很難靠敏銳的第六感提前閃避。
日后想在虛擬場中勝出，她真的要下一翻苦工了。
程一依扯開話題，“所以教官，我們接下來要學有關異獸的知識嗎？”
“沒錯。”萬教官發給他們十份資料，每份資料五百頁，“這里有五千種異獸記載，你們必須熟識它們生存環境，生活習性。為比賽做知識儲備，學得越多，越有利。”
萬教官說著說著，又開始噴學生們膽小，“很多異獸都是有弱點的，看看你們剛才的慫樣，一年級生都比不上。”
被艾特的程一依轉頭對譚松等人比了個耶，擠眉弄眼的。
學生們無言以對，也就只有心大才能養出來這種厚臉皮了。
萬教官面無表情，她尾巴翹上天的樣子，莫名想給她來點社會的險惡。
“既然你不怕，試試這蝎子的威力吧。”
程一依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萬教官的意思，便被蝎子一尾巴貫穿了身體。
程一依低頭看，黑色的尾巴尖刺出她胸膛，有少許麻痹的痛感。滴著的液體不停融化融化她下半身。
眨眼間，人被串到空中，眼前的藍天白云被染上一層灰色，逐漸模糊。
然后她眼前一黑，進入復生等待。
程一依暗罵萬教官玩得一手好算計，先給點甜頭，再給她苦頭，太魔鬼了。
她抬眼看四周。
復生等待的虛擬空間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光，只有無邊無際的黑。
好像又回到那個死亡后的地方。
程一依茫然失措。
不知過了多久，復生在原地程一依愣愣看著眼前的黃沙。
耳邊茫然聽見原昭懟萬教官，“有點過分了，女孩子得瑟一下而已嘛。”
張懷潛走過去，遞她一條手帕，“別哭了，擦擦眼淚。”
“我……”沒哭，程一依摸摸自己眼角，真的摸到了濕潤感，虛擬網真厲害，連眼淚都模擬逼真。
回神過來。
他喵的，她真的流眼淚了？
程一依不敢置信，指腹擦了又擦，不是幻覺。
自己是因為害怕黑暗哭的嗎？不可能呀，她睡覺都關燈的。
男子漢萬教官敢作敢當，走到程一依面前，真誠道歉，“對不起，害怕了嗎？”這姑娘看著堅強得像鋼鐵俠，怎么說軟就軟，還掉起金豆豆。糙漢子對哭泣的小姑娘毫無辦法，他家女兒哭，他也不懂怎么安慰。
“沒事，教官我沒害怕。”程一依接過張懷潛的手帕胡亂又擦了把臉，強調：“真的，不是因為怕才掉眼淚。”
“是是，你不害怕。”譚松安撫道。
“你很勇敢。”萊爾直男都開口安慰了。
程一依百口莫辯，頭一回嘗試到有口難言的滋味。
程一依：嚶，眼睛自己要流鹽水，關我什么事。
萬教官頭頂一朵冤大帽，在學生們略帶譴責的目光下，硬著頭皮繼續講課，只不過講課姿勢不再那么硬核，柔軟了許多。
學生都松了一口氣，他們都明白萬教官教學是好的，只是有時候太嚴格，顯得不近人情，現在好多了。
多虧程一依哭一哭，有個女孩子給強硬的萬教官來點教訓，簡直神來一筆。
學長學姐們看她的目光都含著敬佩或感激，除了郭蔓生，她又開始腦補質疑起程一依，懷疑她在隆多的強悍是否鏡頭下裝出來的，實際只是個柔弱小女生。
下了線，明姍學姐抱抱她，借機蹭蹭她臉，“小可愛哭起來令人心都快碎了。”
“我，真，沒，哭。”程一依牙縫擠出話。
明姍學姐可不管，又抱了抱，然后指著身后四個男生說，“那四個不好意思占你便宜，就喊我來了，很軟嘛，他們不能抱，好浪費。”
被蹭得紅了臉的程一依：“……”
等明姍學姐走了，程一依對四個老六豎拇指，“說了不是害怕才流淚的，你們都沒耳朵聽的嗎？告訴你們，我生氣了，快想辦法讓我高興高興。”
“我們是關愛你身心健康。”譚松推著她肩膀往前走，“兩個月后萬教官會出卷考試，你別偷懶。”
程一依一下子被轉移了心思，“記東西我在行，鐵定不會比你們差。”她有信心。
譚松：“行，到時候比一比哪個成績好。”
提起比賽，萊爾舉手參與，為了全方位碾壓程一依，他現在連背書都不放過，“今晚我們去自習館？”
現在萬教官放寬了他們的體能訓練，讓他們有充裕的時間學習其他知識和技能。
程一依拒絕，她強記知識點時，更喜歡獨自學習。
張懷潛提議，“難得不如先放松一下，去外面逛一逛。這個星期是一年一度美食周，外面廣場有很多來自各個星球的美食，晚上很熱鬧。”
“你說的美食，是臭蛋味黃色蟲糜嗎？”原昭有不好的回憶。
譚松好笑：“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記得？”
“怎么可能忘記，你們兩個混球把哪種玩意突然塞我一嘴，特么我還吞下肚了，害我做了兩個星期噩夢，好懸沒整成厭食癥。”原昭跳腳。
張懷潛依稀記得是有那么一回事，“失誤而已，我們只是想讓你先試毒，誰知真碰不得。”
原昭翻白眼，神他瞄試毒，死黨都是用來擋刀的理論在他們之間可謂表現淋漓盡致。
他們這么一說，程一依來了興趣，很想看看原昭的噩夢食物什么樣子。
既然決定去看看，一行人馬上行動。
嘻嘻哈哈迎著晚霞坐飛行滑板出了校門。
校門口剛好撞上寶怡、梁素和溫伍蘭，她們結伴出去買機甲材料做實驗，聽程一依說去嘗美食，她們立刻也表示要加入其中。
就算不買，去長見識也不錯。
到了會場前，停靠好飛行滑板。
寶怡親密搭著程一依肩膀走，譚松從后面拉開寶怡的手，接著原昭把人擠到一邊。
寶怡疑惑他們干嘛，走到程一依另一邊，結果另一邊被張懷潛占據了。
萊爾挑釁地走在程一依后方，堵死寶怡靠近的路線。
“你們怎么回事？”寶怡奇怪，大家都是坐一起吃過飯的關系，有必要隔離她嗎？
原昭使出八卦群大佬的威嚴，“去去去，你的咸豬手什么時候學會規矩，我才讓你靠近。”
寶怡被他們的咸豬手說法鬧得哭笑不得，“神經病啊，我是女的，又不是色狼，搭一下肩怎么了。”
“誰規定就不能談戀愛。”四人嚴防死守，杜絕程一依身邊的戀愛因素，一切等他們先面對面見到偶像再說。
“我異性戀，只喜歡好看的小哥哥。”
“那更不行，好看不分男女，我們家小依依扮起男裝來豈不迷死你。”
“別逼我爆粗。”
“別逼我動粗。”
四個鬧騰的大男生加上一個吱喳怪寶怡，以程一依為中心，熱鬧得像菜市場。
溫伍蘭和梁素憐憫投向程一依。
程一依雙手捧臉，自戀道：“這也許就是受歡迎的煩惱吧。”
受歡迎的不是你，是沐中將，可他們不說。四個男生默契沒反駁，一路跟寶怡你來我往嘴炮，誰都不服輸。
美食展在學校前的廣場就有，進場要先給入場的安保用電筒照一下眼睛，看是否有寄生情況。
目前網絡頒布異獸寄生特征最明顯的表現是眼睛聚焦困難，眼神呆滯，對光源不敏感。
美食展主辦方怕出意外，所以先在場外設檢查點。
原昭提道：“夏焰星球的寄生情況可能很嚴重，我查了最近的航班，除了運物資的宇航船，所有載人宇航船班次全部取消。看情況，可能是有人跑出來了。”
高層沒有死摁著消息，有心查都能找到蛛絲馬跡。
在未知逃竄人員是否感染情況下，謹慎點沒壞處。
正式進入美食展，一陣陣誘人的香氣飄來。
本來以為只是天然食品的展覽場，程一依卻先看到賣充饑劑的攤位。
他們奸詐的用氣味傳播器催生食物香氣，宣傳新型充饑劑口味合起來跟催生的香味一樣好吃。
這些攤位前超乎她想象的多人。
六六六，老板們好會做生意。
她好奇買的人究竟什么心理，“他們來美食展為什么要先買一管充饑劑喝。”
“因為不是每個人的荷包都能承受天然食品價錢的。”溫伍蘭和梁素攜手去買了管喝，喝過后肚子飽了，她們深信現在的自己可以抵御諸多美食誘惑。
美食展人很多，但排成長龍的場景罕見，也就燒烤攤前會多一點人，因為要等。
程一依在人最多的燒烤攤那里排了一會兒隊，快到她點餐的時候，她看著面前奇奇怪怪的食材傻眼。
她指著一個綠色長條狀的東西問身邊幾人，“這是什么？”
被鐵簽串著的綠色長條狀東西還會動的，似軟體動物新鮮截下來的腿足。
“是綠涕蟲的筋，別看它原型長什么模樣，烤完之后它會變脆，挺好吃的。”原昭以前被死黨坑得太多，奇葩食物好些都吃過，他慫恿程一依試試。
程一依不急，先打開光腦查。
查了之后，瞬間覺得試試就逝世。
綠涕蟲的筋約等于鼻涕蟲和海參結合體，它所謂的筋也是它的腸子，從頭通到菊門的腸子，有點挑戰極限了。
程一依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最后她點了最不會出錯的蔬菜燒烤。
見她不上當，原昭推薦她吃雞肉淀粉腸，雞肉比較便宜，很少會添加亂七八糟的肉。
這個倒是可以有。
程一依大方點了八串，一人一串。
“謝謝依依，僅此一串就好。”溫伍蘭感覺白蹭一串淀粉腸有些不好意思。
梁素也怯怯點頭，“不要再買給我們了。”
她們覺得程一依太大方了。
了解她的四人卻明白程一依的小算盤。
要吃大家一起吃，萬一因為無知吃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那也是大家的鍋。
原昭慶幸剛剛沒騙她吃古怪的東西，不然他自己也遭殃。
還別說，雞肉淀粉腸挺好吃的，因為有淀粉在，它比純肉腸還貴一點點，可程一依喜歡吃，就是要有淀粉的腸才滋味。
之后程一依又點了碗里面有大塊肉的芝士墨魚面、路過一個賣卷餅的，她又要了個一個咸口海鮮味一個甜口果醬味。
吃得哪個叫心滿意足。
走到一處賣類似“阿三”料理的攤位前，張懷潛指著中間土黃色那一盆可疑物說：“原昭之前就是吃過這個。”
“抹黑我之前能不能先承認是你們的惡作劇才使我這么痛苦。”原昭捂臉假哭，控訴死黨惡行，讓程一依幫他討回公道。
程一依無能為力攤手，“你已經長大了，自己的仇自己報，去吧，比卡丘。”
原昭：“比卡丘是什么狗的名字嗎？”
“你才是狗，是只傻鴨的名字。”
是這樣名字嗎？
程一依撓撓臉，上輩子總看到樓下小孩子拿著紅白球玩這個，那時候她印象最深就是紅白球內藏著一只頭頂三撮毛的呆萌鴨玩具。
看“阿三”料理攤位這么冷清，程一依有股豪氣，“你們要再試試這里其他吃的嗎？我買單，要比一比誰能吃嗎？”
他們全部擺手拒絕。
“萊爾也不要？”
萊爾別開臉，他只是好勝，不是傻子，沒有自虐傾向。
程一依一臉可惜。
就在這時候，旁邊有一道嬌媚又囂張的聲音響起，“秀秀，我給你買這個吧。這是天然食物，你總是那么善解人意只吃充饑劑，沒營養的，今天，我請你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