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跪在林凡腳邊一個勁兒“嗚嗚”哭。
大漢都要跪下了，恨不得剛才就將那說謊的小丫頭抽一頓。
惡事他做多了，沒做惡事被人污蔑到臉上還是頭一次。
溫娘子見林凡和郁斯年兩人不動如山地坐著，瞄都沒瞄地上凄凄艾艾的小丫頭一眼，心里就有數了。
“你先回去吧，”溫娘子起身，緩步向前大漢走去，“代我問你家嫲嫲安好，等我有空，再去看她。”
“溫娘子客氣了。”大漢臉色緩和，沖著金童比了個手勢，又行了一禮，就忙不迭地帶人走了，離開前還沒忘記帶上門。
“哎呀呀，天可憐見的。”溫娘子挪到金童面前，也就是林凡旁邊，彎下腰，用手里的煙斗挑起小丫頭的下頜，左右看看，“嘖嘖，果然清妍，看得人心里直歡喜。仙長若肯割愛，將此女留在我處，賺來的錢財，咱們三七分賬，大頭送與仙長，如何？”
溫娘子這是個茶樓，將金童留下也賺不了幾個錢。明顯是嚇唬她呢。
但金童不知道啊。
她本以為已經逃脫了，心里正想著天高海闊的自由呢，誰知道這么快就被人發現，又被抓回花樓來了。
“師姐！”金童連忙撲過去想抱住林凡的腳腿，卻又陡然想起她不喜人碰觸，只能將手放在她鞋邊懇求，“師姐千萬別把我留在這里啊！這里可不是好地方啊！”
“哦？”溫娘子“咯咯”笑，像個合格的反派角色，“你知道這是哪里？”
“這！這不就是花樓嗎？”金童半直起身，對溫娘子怒目而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表面光鮮的人，私底下干的是什么勾當！師姐，他們可不是好人！”
“哦？我們干的是什么勾當？！”溫娘子感覺身體又開始疼了，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煙。
“你們……”
“金童，”林凡突然打斷她，“你不是腳疼，在房間里休息的嗎？”
“我……”金童眼趕忙低頭，怕亂轉的眼珠子被林凡或者郁斯年看到。“我……”
“想好了再說。”郁斯年用扇柄敲擊桌面，發出脆響。
“我就是……覺得一個人在客棧休息，師兄師姐在外忙碌太不應該。聽小二說鎮上有特色美味，想出來尋摸了給師兄師姐回去，品嘗品嘗。”金童不想說謊，但也不敢說實話。
她垂著頭，不知道發際線滲出的汗珠順著脖子流入衣領，被上方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哦？是什么好東西？”溫娘子笑問，“看看我這里有沒有，也給仙長準備上。”
“是……是……”金童說不出來，“我忘了，我被人打暈了，醒來就在馬車上，腦袋可能受傷了。”
“這樣啊……”溫娘子覺得這小童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繼續配合她扯，“傷著腦袋可大可小，應該請個大夫好好看看……”
金童剛想說不用，就聽那一臉壞相的死女人道，“啊！我差點忘了，沈仙長是丹修，也善醫道！看我，班門弄斧了不是？小丫鬟，你有福哦。”
金童心下一秉，定睛一看。
嗯？沈修遠不在！
穆靖靖那個大圣母也不在！
不好！
“師姐！”金童只得又求起林凡來，“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貪玩，不小心被壞人抓了。你也聽到了，他們是在行李車上發現我的，我差點被他們賣了呀師姐！咱們長天門的威嚴不能輕易被人貶損啊，師兄！”
她見林凡半天沒有反應，又撲向郁斯年去求他。
郁斯年雖然看起來嚴肅嚇人，但金童對他還挺有好感。更何況，他最在意宗門威嚴，當初就是因為這個，還跟杜星宇起了爭執。
她按著心跳，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郁斯年的反應。偷偷抬頭一看，郁斯年狹長的眼睛在打開的折扇上方，如毒蛇一般盯著她看。
金童不禁驚起一身冷汗，往旁邊歪倒，再看林凡，眼神毫無溫度，自己在她眼中猶如死物。
反倒是那個不懷好意的女人，看起來還有些人氣。
金童不自覺往后縮了縮，不敢再說話了。
“仙長，”溫娘子看金童終于安分了，才同林凡兩人正色道，“雖說有教無類，一入仙門，眾生平等，但此女行事有異，請恕我以小人之心度之。多嘴問一句，不知仙長是否知曉此女出身。”
金童雙眼瞪得像銅鈴，想制止那壞女人，卻被郁斯年的眼神死死釘在原地。
“不知。”林凡淡淡瞥一眼金童就知道她的身世大約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處。
“那就恕我多言了。”溫娘子欠身行禮，踱步到金童身邊，“此女出身花樓，是在花樓里長大的姑娘。所以懂花樓的規矩，知曉花樓車馬的安排，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身于花樓的車上。”
金童渾身重重一頓。
完了！
金童是花樓出身？
林凡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她也不覺得迫不得已，身處花街的問娘子會對金童有什么鄙夷情緒。
“所以？”林凡等她的后續。
“仙長可能不知曉，花樓產業利潤豐厚，因此，會養許多打手，就是為了控制這些搖錢樹。”溫娘子面對林凡娓娓道來，“所以，花樓的姑娘們，要想以自由身出現在外面，只有三個途徑。”
“一，死出去。”溫娘子豎起食指，“不能賺錢的姑娘就是沒用的廢物，哪怕還有一口氣，只要花樓確認治不好，就會被扔出去。運氣好的還能多喘兩口氣，看一看花樓以外的天。運氣差的，破席子一卷，一輩子就這么了了。”
“這二么，”溫娘子再豎一指，“就是被贖出。不管是被人贖還是自贖，銀錢是必不會少的，姑娘要不是二八年華鮮嫩無比，要不就是美艷絕倫，風姿綽約。反正，不會是這樣的黃毛丫頭。”
“這三么……”溫娘子玩味地看著面色煞白，六神無主的金童，“就是逃出去。”
她緩緩在金童身周踱步。
“只是花樓的打手不是吃白飯的，想從一群孔武有力的壯漢手中逃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打手跟花樓是契命的關系，絕不可能因為一點兒蠅頭小利就輕易動惻隱之心。所以小丫頭……”
溫娘子蹲到金童身邊，“你是用什么手段殺死打手，逃出花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