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莫急。”
林凡一把抓住穆靖靖的手腕,可還是遲了。
厚重的木質柜臺好像變成易碎的瓷器,轉眼便四分五裂,散碎成一堆大小不一的木片,夾著柜臺上的紙筆金銀和杯盞壺碟,“叮鈴哐啷”散落一地,仿佛在控訴遭受的暴力。
“金童不會有事的……”林凡后半句這才說了出來。
杜星宇跳著躲開飛濺的碎木,看著被砸破的酒蔓在地上肆意流淌,蹲下身“嘖嘖”嘆息:“可惜了,酒香撲鼻啊。”
“無事無事,”沈修遠連忙上前安撫呆木若雞的掌柜,掏出一大塊銀錠塞進他手里,“我們賠,我們賠。師妹年輕,掌柜莫怪。”
穆靖靖知道自己惹了禍,羞愧地往后幾步,但又放心不下金童,動了動胳膊。
林凡接收到穆靖靖疑問的目光,解釋道。
“便是黑店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行事。更何況此鎮富庶,客棧又開在鎮中繁華處,盈利不菲,無需行歪門邪道,擔負那風險。”
穆靖靖這才看到大堂里,四五桌正在吃飯的人都被他們這邊動靜嚇到了,有兩桌武器都抓在手里了,警惕地看著他們。
“是極是極,”掌柜見這一行人并不是個個兇惡,還能講道理,捏緊手中的銀子,鼓起勇氣叫屈,“咱們店可是幾十年的老店,做的是再正經不過的食宿生意。仙子若是不信,盡可向街坊四鄰打聽。咱東家就是本鎮人,斷跟那為禍鄉里的惡行扯不上半點關系。”
“抱歉!”穆靖靖利落抱拳,沖掌柜和大堂里的客人賠罪,“是我思慮不周,行事魯莽,驚擾到諸位。”
穆靖靖是個漂亮姑娘,盡管一拳砸爛了柜臺,有些嚇人,但不發脾氣的時候,說話也脆生生的。
在座大多是男客,自身未受損失,少有跟小姑娘計較的。便是真有那難纏的,也掂量自己的骨頭有沒有那柜臺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心里是不是算了,反正人都坐下了。
“諸位海量!”杜星宇笑瞇瞇的上前,“相逢即是有緣!掌柜的,諸位這頓飯食全都記在我們賬上。以示我等歉意,同時也敬仰諸位的雅量。小小便飯,交個朋友。”
“此話當真?”一聽有便宜占,立馬有人跳出來問,“那沒上桌的酒菜也記你們賬上?”
“自然當真。”杜星宇點頭,還親自叫來小二,“看諸位還要加什么,盡管撿好的上來,記我們的賬。”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大大的銀錠,當著眾人的面,交到掌柜手里。“諸位放心吃喝,管夠。”
大堂里一陣叫好,氣氛又熱鬧起來。
“掌柜的,”沈修遠見杜星宇處理完了,又轉回頭來問掌柜,“和我們一起來的姑娘,有人看到過她去哪兒了嗎?”
“諸位客官,我真不知道啊。”掌柜牢牢按著胸口的大銀錠,“我雖一直在柜臺里坐著,但大多時候都低頭記賬,抬頭的機會少。”
“而且你說的那姑娘,先前登記的時候,我看過一眼,還沒柜臺高。即便是我抬頭,也未必能看到她人吶。與其問我,還不如問問小二,他們在堂間跑動,興許看見過。哎哎,你們都過來,客官有話要問!”
客棧有三個小二,在大堂,后廚,還有門口來回跑。按說金童如果從大門進出,肯定有人能看到。但他們都說沒看到。
“奇了怪了……”杜星宇意味深長地輕笑,“大活人就這么不見了?連包袱都一起沒了?”
“那現在怎么辦?”沈修遠蹙眉,“回鎮署報官?還是我們自己先找?”
活生生一個人不見了,總不能說不管就不管。畢竟是自家弟子。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在陌生的地界,他們這樣初來乍到的修士,不動用法術單純找人,未必有當地官府快。
“那個……”旁邊一個年輕男音插了進來,“請問你們找的姑娘,是身著鵝黃衣褲,這般身量嗎?”
男子用手筆畫了個高度,的確是金童的身高。
“可金童穿的是桃紅裙啊……”穆靖靖疑惑。
“笨!”杜星宇隔空點她,“她可以換衣服啊。請問這位兄臺,是在什么地方見過她嗎?”
對方男子一身玉色錦袍,手持長劍,但人卻沒什么江湖氣,反而像是出來體驗俠客情節的公子哥。
他看上去客氣,但沒有沈修遠溫和,也沒郁斯年那么淡漠,帶著刻意迎合的笑,微微彎腰但背脊筆直,讓人有種沖突的怪異感。
“是。”男子點頭,“我們先前從客棧后方經過,看到那處窄巷中走出來一個年輕姑娘。那窄巷是個堆積雜物的直巷,在客棧后方,一眼能看到頭,三面都是墻,墻上也沒有門。我們還奇怪,這姑娘怎么會從那里出來。”
他們只是路過,也沒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看過就算了,哪知道竟然意外成了契機。
“好了,師妹,”杜星宇笑瞇瞇地跟穆靖靖說,“起碼你可以放心了,小金童不是被人抓走的。”
穆靖靖看著一地碎木,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兄臺可曾見到那姑娘往哪邊去了?”沈修遠問。
男子指了個方向。
旁邊的掌柜“嘶”了一聲。“那,那不是……花樓方向嗎?”
“花樓?”沈修遠臉色一變,看了眼好奇的穆靖靖和面無表情的林凡,又問,“是那個花樓?”
掌柜點頭:“要真是往那邊去了……客官可得快點兒去了。小姑娘進了那條街,輕易可就出不來了。”
要說他們鎮上為啥經濟富庶呢?咳咳……就是這個脂粉產業……啊,懂的都懂。
既然是經濟支柱產業嘛,私下里有些不合理的強權規矩,官府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沈修遠問清位置,即刻就想去救人。他安排穆靖靖和林凡在客棧立等,穆靖靖不愿意。
“為什么要留下?論拳腳功夫,師兄你們三個加起來都不如我!”穆靖靖耿直抗議。
凡人聚集的地方,不得輕易動用法術,拳腳已是極限。
扎鐵了老心!
盡管清楚穆靖靖就是這性子,被刺的三兄弟還是感覺扎心不已。
“我也覺得不用那么著急。”郁斯年慢慢搖著扇子,“小丫頭既然不告而走,總要讓她吃點教訓才能懂事的。”
此刻,他們站在客棧外,周圍沒其他人。
杜星宇瞥他一眼。“要不是怕她流落在外敗壞宗門名聲,我巴不得她……”
“師弟!”沈修遠嚴肅地制止這兩個唯恐不亂的家伙,想著要怎么勸服穆靖靖呢,林凡開口了。
“走吧,”她面無表情的說出最嚇人的話,“我還沒去過花樓呢,正好去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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