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影像煙霧一樣,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去。
白茶走了過去。
人影站在小路上,看著黑暗中的某一個方向,好像在看什么。
白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漆黑一片,
人影忽然晃動了一下,散開了,化作白煙,席卷住白茶。
等白煙散開,白茶已經坐在了房間里。
她正對著梳妝鏡,臉不是她的,是一張更加古典,帶著一絲愁怨的面容。
這應該是“秋歌”的臉。
這又是角色扮演嗎?
在白茶思索的時候,秋歌動了。
她忽然抓起桌子上的發釵,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白茶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雖然在秋歌的身體里或者說是以秋歌的視角去看,但她不是秋歌。
她只能去看。
碧云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碧云連忙扶著秋歌,想讓她坐下來。
“別碰我!”
秋歌心底似乎充斥著絕望。
“小姐……”碧云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又看了一眼外面,她壓低了聲音。
“小姐,要不然你跑吧?”
“跑?”秋歌苦笑,低頭看向自己纖細的雙手。
“我能跑到哪兒去呢,晴縣那么大,我能跑多遠?”
碧云沉默了。
“可是……總不能真的嫁給……”
秋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讓我再想想吧……”
碧云一邊點頭,一邊像是想到了什么,猶豫著,忽然又一次壓低了聲音。
“小姐……如果您能找到一個郎君,和他私奔,雖然名聲不好,但起碼可以避免這場災禍,起碼還能活著。”
秋歌眼神微閃,似乎是真的有所意動,可很快她又苦笑一聲。
“如今我要獻祭的事情早就已經傳出去了,誰會冒這份大不韙呢?”
碧云也無言了。
秋歌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讓她自己靜一靜。
白茶聽著她們的對話,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個獻祭。
她就說,如果只是被逼著嫁給不愿意嫁的人,那丫鬟提的那個提議未免也太離譜了。
隨便選一個人私奔和被嫁給不愿意嫁的人的區別沒太大。
但是不愿意嫁的那個不是人,就不一樣了。
那么是獻祭給誰?
珩耀?
然后發現是真愛,但是女的死了,男的于是一直苦苦尋找。
白茶想起這個念頭的時候,都被自己搞沉默了。
她感覺,自己是不應該滿腦子情愛劇本。
還是有被外界影響的,都說這些副本和愛情有關,可是上一個副本的時候,就不是那么回事,明顯變了味兒。
所以隱藏在愛情故事之下的一定還有別的東西。
不過表象劇本也挺重要的。
目前來看,珩耀,作為男主角,要么是和秋歌私奔的對象,要么就是獻祭的那個存在。
秋歌似乎有些崩潰的哭了一會兒。
“你在嗎?”
她忽然對著鏡子開口了。
白茶一愣,因為就在秋歌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被吸進了鏡子里。
很好,原來在鏡子里是這種感覺?
不過對方是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是說自己現在在扮演什么存在?
白茶從鏡子里面看秋歌,看到對方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欣喜。
“珩耀,你在就好,我真的好害怕啊。”
白茶沉默。
原來她變成了珩耀。
有點離譜。
“我不想嫁過去,他們都說那是為了整個縣上所有人的平安,為了往后十八年的風調雨順,這是必要的犧牲,這是嫁給神靈,是一件好事。”
秋歌又開始了哭泣。
“可是……那他們為什么不去犧牲呢?為什么偏偏選中了我?”
白茶張了張口,道:“所以你不想。”
“我當然不想,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嫁給神像,是要被火生生燒死的,說只有這樣才能將身上的污垢燒得干干凈凈,只有干凈的靈魂才能嫁給神靈。”
“珩耀,你不知道,這聽起來實在是荒唐!”
“那就不嫁。”白茶道,她也沒有刻意的去學珩耀會說什么樣的話,會不會崩人設,對方直接把她扔過來,大約是不擔心她會搗亂。
秋歌愣了一下。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反抗,從小到大,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
這又是一個挺重要的信息了。
“而且我還是擔心,如果我真的跑掉了,到時候神靈真的生氣,讓整個縣的人都死掉怎么辦?”
白茶聽著她左一句神靈,右一句神靈,忽然嗤笑。
“什么神靈,需要活人獻祭?那算什么神靈,不過是吃人的惡鬼罷了。”
秋歌抿唇。
“但確實只是十八年,才會獻祭一次,一次可以保證十八年的風調雨順。”
白茶微微歪頭,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這十八年來真的風調雨順嗎?沒有什么大風大浪嗎?”
秋歌聞言,恍惚了一下。
她搖頭。
“不,前年還鬧了蝗災,顆粒無收,當時大家就想提前獻祭……只是占卜沒有選出來合適的人,因而拖到了今年。”
“我小的時候還有過大旱,也發過水……”
“所以祂庇護了你們什么呢?”
什么都沒有。
秋歌再一次崩潰的哭了出來。
“那怎么辦啊?我也不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白茶看著她,莫名的覺得有點奇怪。
說不上來哪種奇怪,就是感覺秋歌和珩耀的相處,本身也是這樣的嗎?
“珩耀,你一定要幫我,以前都是你幫我,這次你也一定要幫我好不好?”
白茶沉吟道:“剛剛你的丫鬟說的那個提議似乎不是不行,你不如直接告訴你的父母,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了。”
她在試探兩個人的關系。
珩耀看起來只是一只鬼,但是鬼會隨著人的長大而長大嗎?還是說秋歌小的時候珩耀就是這樣?
但如果是從小就是一個樣子的話,她覺得秋歌不應該喊的是珩耀,而是應該帶個哥哥。
因為對于小孩子來說,見到了一個大哥哥,聊天的時候總是會帶著點稱呼的。
直接喊名字,就更像是平輩。
“不行啊,你根本沒有實體,就算我去說了,他們只會把我關起來。”
秋歌第一時間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如果你有實體就好了……”她有些悲傷的注視著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