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聽墻角的兩名室友在看到林振陽出來的時候都有些尷尬地笑了下。
但林振陽也沒有功夫管她們了,他很失落的走了。
李夢瑤進了病房,輕咳一聲。
“其實人家也確實可以改嘛……”
“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更改,我也不想為了任何人更改我自己。”
白茶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誰能保護誰照顧誰一輩子呢,那根本不叫愛。
比起這種話,她更希望聽到的是有人能夠告訴她,他愿意陪著她一起去學習,如何變成更好的自己。
可惜沒有。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男生們被教導要保護女生照顧女生,女生們被馴化成要做溫室里的花朵,要找一個能夠呵護自己的主人。
她從不相信誰能夠照顧誰一輩子,人的能量是有限的。
哪怕這個人真的從始至終始終內外如一,可人生很長,意外很多,就拿她進入游戲這種荒誕的事情來講。
也許下一刻她就會死掉。
保護她,照顧她的人死了,沒有自主生存能力的花朵暴露在空氣之下,能活多久?
那就真正變成了依附和吸血。
她很討厭這種話,非常討厭。
但她也懶得說什么,因為她的朋友們,也的確是在照顧她。
白茶沉默的握著手機,心里滋生出無數的野心和不甘。
就像蔓延開來的雜草一樣,快速的生長。
她,想,變,強。
各種意義上。
不過白茶還是找機會問了一下快遞的事。
林振陽說她當時拿的就是一個空快遞。
下午出院之后,白茶就回到了寢室休息。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住在一個有些破舊的老式的單元樓里。
單元樓一共只有七層,沒有電梯。
她在樓梯上快速的奔跑,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追著。
等到她好不容易拿出鑰匙,打開自己的門跑進去之后,門卻忽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白茶被嚇醒了。
夢境中的那個女人的恐懼實在是太強烈了。
她皺了皺眉。
這個夢……不對勁。
這會兒已經到五點多了,兩個室友都不在。
于貞貞那個床位是真的空了下來,堆放了她們三個人的雜物。
白茶已經試探過了,的確沒有人認識于貞貞。
她們寢室里曾經的一些重要的記憶,屬于于貞貞做過的一些事情,已經被分到了三個人身上。
班級里面的合照也沒有于貞貞。
白茶甚至憑借著自己的記憶,撥打了于貞貞家里的電話號碼。
他們家,沒有女兒。
只有一個男孩,叫于浩浩。
于浩浩是于貞貞小三歲的弟弟,今年也上大學了。
白茶記得,于貞貞以前說過,她和弟弟的名字是真好的意思。
白茶揉了揉眉心。
她已經退燒了,肚子也有點餓。
她本來打算去吃點東西,卻發現手機上有室友發的消息,她們兩個去打飯了,如果她醒來的話,在寢室等她們就行。
白茶這才沒動,猶豫了一下,她給肖曉的電話號碼發去了一個消息。
“現在方便聊天嗎?”
肖曉很快打了電話過來。
“喂?”肖曉聲音從那頭傳來,帶著幾分爽利。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你進副本的時候是不是生病了?好點了嗎?”
白茶笑了下,道:“已經沒事了,不過我剛剛做了個夢。”
她大致形容了一下那個夢境。
“這是我下個副本的信息嗎?”
肖曉沉吟道:“嗯,對,一般來說上一個副本結束之后會有七天的休息時間,這七天是不會做這些夢的,之后才會開始夢到副本的預告……”
“你手機里面現在是不是也有鬼域APP,你打開看一下,那個會有你進入副本的倒計時?”
白茶確實還沒有打開過這個軟件。
軟件點開之后,手機里先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和一張放大的鬼臉。
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覺得是中了病毒。
好在界面很快加載了出來,板塊很簡單,只有“論壇”和“我的”兩個區域。
其中“我的”界面里,點進去就有一個挺大的橫條。
副本倒計時:7天。
“七天。”白茶說道。
肖曉有些疑惑道:“你的時間怎么這么短,不應該呀,按理說一般新人可能下次進副本都要一個月后了。”
白茶覺得,還是跟賬號的問題有關系。
或許回頭還是應該問一下游戲。
“這種事情也不好說了,也不是沒有人確實很短,還有人愿意天天泡在副本里刷副本呢。”
肖曉很快安慰了一下白茶。
“你可以看一下論壇里面搜一搜相關的夢境提示,看是什么副本。”
“好,我一會兒搜一下……”白茶遲疑了下,道:“其實肖姐我主要是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在游戲里死了之后,現實中會消失嗎?”
肖曉沉默了一會。
“嗯,會消失,徹底的消失,不會有人再記得,就像被抹去了一樣。”
她嘆了口氣。
“誰跟你說了這些嗎?”
白茶握緊了手中的手機。
“游戲里的時候問過那個叫王旭明的,所以……那些消失的人就永遠不會再出現了嗎?”
肖曉沉重的“嗯”了一聲。
“不是沒有人想過要復活這些人的,我們這些進入游戲的人是會記得這些玩家的,有的人可能在游戲里面有很深厚的感情,又或者本來就是朋友親人。”
其實比起死亡,遺忘才是最可怕的。
從進入游戲的那一刻起,幾乎所有的玩家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會死掉的準備,甚至也許死掉了是解脫。
可是會被遺忘,性質就不一樣了。
除了在游戲中認識的好友之外,現實中自己所有的朋友、親人都將不會再記得自己曾經存在過這個世上。
父母不會知道自己曾經生過一個孩子。
老師不會記得班上有過這么一位同學。
好友也不會記得自己曾經交過一位很好的朋友。
伴侶也不會記得自己曾經有一位恩愛的愛人。
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存在過。
“復活是不可能的,或許除非有一天誰能夠把游戲給解決了吧,而且,我們是無法對現實中的人說出游戲相關的事情的。”肖曉嘆氣。
也就是說,哪怕游戲里的人會記得自己的同伴,他也無人能訴說,無法告訴同伴的父母朋友和愛人。
那是徹徹底底的,從這個世上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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