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好一會兒才道:“我還以為,夫人和俞相很快便會回陳州……”
畢竟陳州更靠近京城,如果夫人和俞相想要打回京城,在陳州比較方便。
“陳州那邊有魏其侯,那邊的事情,魏其侯會處理得很好,我和俞相就沒必要留在陳州了。”
沈卿嘴角微揚慢慢道:“如今最緊要的事情,是結束大齊的動亂。錫州靠近大涼,我和俞相留在錫州,可以集中精力對付大涼。
陳州那邊靠近京城和南安國,因此京城和南安國那邊的敵人,就交給魏其侯了。”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后,她幾乎都是住在京城,但她卻一點也不懷念那個充滿爾虞我詐的地方。
經歷過了十年前的事情,她又怎會再次重蹈覆轍。
那個身不由已的權力中心,她和俞九清是時候慢慢遠離了。
柳昭卻哪里知曉沈卿的心思,聞言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夫人和俞相能留在錫州,錫州的百姓定會很高興。
我……我現在就去尋找合適的宅院!”
說完,一臉激動地站了起來,似乎忘了現在大晚上哪里來的宅院讓他去看,行了個禮便大步離去了。
宋行之不禁嘖嘖感嘆道:“我看沈前輩和俞九清留下,最興奮的是柳兄才對。
對了,沈前輩,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見宋行之一臉扭扭捏捏的神情,沈卿眉角微微一抽,沒好氣道:“說,別扭扭捏捏的惡心人。”
宋行之:“!!!”
他哪里扭捏了他不過是想著這件事和沈前輩一家息息相關有些不知道怎么問出口罷了!
宋行之一臉委屈地看了沈卿一眼,道:“我就想問問,沈前輩先前說對這個天下沒有想法,也說會阻止俞九清篡改歷史,那沈前輩覺得,大齊以后會是誰稱帝?
畢竟……畢竟我的任務是保證這個世界的歷史按照原來的軌道發展,阻止俞九清稱帝只是其中一個小任務,但以我現在的能耐,定是沒辦法幫助司馬家的人登上帝位的……”
一邊說,他一邊滿懷期盼地看著沈卿,眼睛里寫著的都是——求幫忙!
他沒有能耐幫助司馬家的人登上帝位,但沈前輩有啊!
何況以目前的情況發展,沈前輩他們總要再找一個人登上帝位的。
而他只需要躺贏就行了!
難怪在來到這個世界前,時空管理局的人都說,只要他找到沈前輩,這個任務就迎刃而解了!
沈卿微微挑眉,哪里看不出宋行之的小九九,斜了他一眼道:“放心,帝位這個燙手山芋,我定是會找人接手的。”
宋行之微囧。
竟然說皇位是燙手山芋……這個天底下,也就只有沈前輩能這么凡爾賽罷!
沈卿沒再說話,輕輕轉著手里的杯子。
事實上,在知道那個小皇帝竟然和成王聯手了后,她就在物色人選了。
只是司馬家的人一個賽一個的愚蠢無能,要在里面找到一個省心又有能力的,簡直比登天還難!
充滿了重逢的喜悅的第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俞子涵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精神抖擻地起來了,甚至起得比沈卿還早。
沈卿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他穿著一身青藍色勁裝,在院子里拿著一把劍練武。
秋天明亮而干凈的晨光下,少年眉眼俊秀,眼神明亮堅毅,揮劍的動作利落而充滿鋒芒,額上已是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把他黑色的額發一縷縷地黏在那張充滿少年氣的臉上,卻是顯得他整個人更為陽光精神了。
沈卿看到他,忍不住就揚起嘴角。
俞子涵見到自家母親,立刻收起劍,目光炯炯地走到沈卿面前,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道:“母親,你起來了,可是我吵到你了?”
“沒有。”
沈卿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額角的汗,笑道:“早膳備好了,你去洗漱一下,我們吃完早膳就去外面看看宅子,你父親要來了,現在的院子住起來太窄了一些。”
俞子涵自是沒有異議,只要他能和母親在一起就行了。
母子倆用完早膳后便出門了,因為俞子涵對錫州還不熟,柳昭幫她找好的幾個宅子也不遠,沈卿便沒坐馬車,帶著俞子涵徒步走過去,順便熟悉一下錫州。
因為大涼軍隊撤兵了,錫州的百姓高興得跟什么似的,外頭街道上的人也明顯多了起來。
一路上,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大齊撤兵,和小沈大人的真實身份的事情。
“什么?小沈大人就是俞相夫人?你在騙人吧!”
“誰騙你了!我兄弟的大舅哥的媳婦的哥哥是大夫,這些天一直在幫受傷的兵士療傷,小沈大人昨天去探望傷員了,小沈大人就是俞相夫人這件事,是他親耳聽到的!”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據說俞相夫人和俞相的孩子也來了咱們錫州呢!老天爺,沒想到小沈大人竟然是女子,還是俞相的夫人!這天底下竟然有這么厲害的女子嗎?!”
“也難怪小沈大人和俞相是兩口子,這樣傳奇的女子,也就俞相能配得上罷!而且你們記得不,十年前俞相夫人失蹤了,小沈大人隨之也沒了蹤跡,如今俞相夫人回來了,小沈大人也回來了!”
“老天爺!你這么一說還真是!看來小沈大人確實就是俞相夫人!俞相自己已經這么厲害了,再加上小沈大人,又何愁咱們大齊沒救啊!”
“你還好意思說,先前聽信那些謠言,一口一個俞相是這次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的人是誰!”
“我……我也不過是急了嘛……”
俞子涵先前就知曉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很出名,但京城環境復雜,到處都是別有心思的人,他平日里聽到的贊頌父親母親和咒罵父親母親的話幾乎一樣多,而且贊頌父親母親的那些人,也大多是抱有別的目的的。
像這里的百姓一般,只是純粹地贊頌敬仰自己父親母親,在他過去的人生里遇到的次數少之又少,因此忍不住便伸長了耳朵去聽,一邊聽心里一邊產生了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像愉悅,像自豪,卻又仿佛夾雜著一種油然而生的責任感。
他們是這般相信著父親母親,就像這些天,他從山賊土匪手中救出的百姓相信他會救他們于火海之中一般。
他突然就覺得,他不能辜負他們的期待,必須努力為他們做更多事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