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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溪懷孕了。
發現這件事是因為她最近總是惡心犯吐,便自己買驗孕棒測了測,兩條杠,中標了。
她也說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感到很神奇,想到小糖豆,便想有個可愛的孩子似乎也不錯,逐漸期待起來。
沈遇禮回來見溫溪坐在沙發上發呆,將粉黃橙的五色花插進花瓶里,偏頭看她:“有心事?”
“我懷孕了。”
他靜了好幾秒,隨后慢慢直起腰,轉身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舔了下唇瓣:“你干嘛不說話?”
他伸手,又收回來:“什么時候查的?”
“剛剛。”
“嗯。”他笑了下:“等我洗洗手。”
溫溪慢吞吞地啊了聲。
沈遇禮邁起長腿,用洗手液仔仔細細搓了好多遍,回頭見溫溪站在他身后,擦凈了水,伸手將她公主抱了起來。
溫溪抿唇,笑道:“我自己能走。”
“抱著你我才放心。”坐到沙發上,他歪頭抵在她頸側,深吸一口氣:“老婆。”
“你開心嗎?”
“開心啊。”沈遇禮仰頭,“開心的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揉揉溫溪的肚子:“你好啊小滴答,歡迎你來到我的家庭。”
溫溪:“……?”
“你叫他什么?”
“不是說好了嗎?男孩嘩啦,女孩滴答,我這人向來言而有信。”
溫溪忍著對這個名字的吐槽,問道:“你怎么確定是女兒?”
他一本正經道:“父女感應,肯定是女兒。”
“能換個名字嗎?”
“能,你說什么都可以。”沈遇禮完全一副好商量的樣子。
溫溪滿意了,只是當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快睡著時,卻聽到沈遇禮撫著她的肚子,輕聲道:“滴答安安分分的,不要折騰你媽媽。”
她嘴唇翕動幾下,最終什么都沒說。
懷孕這事對她的生活并沒產生太大的影響,卻引得沈遇禮整天的不舒服,甚至她孕吐的時候還沒他來的多。
男人確實會有產前焦慮癥,但這種是極少數,沒想到竟然讓自己給碰到了。
沈遇禮又是失眠又是吃不下飯的,看著比溫溪這個孕婦還要憔悴。
后來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應了姚曼青的提議,讓她過來照顧她。
有人幫忙分擔照顧溫溪的責任,沈遇禮似乎安心了些。
——雖然溫溪覺得并沒什么好照顧的。
四五月的時候,沈遇禮終于好多了,估計是適應了,而到懷孕九周的時候,沈遇禮又開始了,甚至比之前更嚴重。
半夜溫溪醒來,沒摸到沈遇禮,低低喊了他一聲。
他迅速從陽臺回來,跪在床上,緊張道:“寶寶,怎么了?不舒服?”
“沒有,你又失眠了?”
“嗯。”他皺著眉,幫她蓋好被子:“你睡吧,我身上有寒氣,一會兒再進去。”
溫溪嘆氣:“是我懷孕啊,又不是你,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失眠。”
“你別嘆氣,別心情不好。”沈遇禮懊惱道:“我盡量控制自己,我現在抱著你睡好不好?”
這種話他都說了幾百遍了。
溫溪挽住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按在肚子上。
沈遇禮睜開眼:“她踢我。”
“是告訴你不要擔心,寶寶會安全出生的。”
溫溪按在他手上,輕拍:“小滴答,看把你爸爸折磨成什么樣了。”
沈遇禮:“……”
唉,怎么這么丟人啊。
孩子出生那天是中秋節,日子很巧。
沈遇禮想在一旁陪產,溫溪死活不讓,倒不是怕被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而是怕他受不了。
在溫溪第三遍強制的語氣說不要的時候,姚曼青把沈遇禮扯了出來。
“不讓你陪你就出來,這時候你和她犟,她如果真想讓你陪著,哪會和你說這么多遍。”
沈遇禮耳邊嗡嗡作響,望著手術室,出了一頭的汗。
姚曼青安慰他:“別擔心了,分娩很快,一二十分鐘就出來了。”
全馳走過來,擰開一瓶水塞他手里:“喝水。”
沈遇禮沒動,目光微轉,挪到梁竹臉上:“生孩子疼嗎?”
“……”梁竹違心地憋出一句:“不疼,打了無痛,應該會好受點。”
沈遇禮像沒聽到似的:“她受不了怎么辦?”
“不會的。”
全馳讓他轉移注意力:“給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滴答。”
“……我知道,但你總得起個大名吧?”
沈遇禮沉默片刻,撇開他:“不知道,別跟我說話。”
全馳:“……”
不足十分鐘,里面便傳出孩子的哭聲,這個時間對沈遇禮來說卻仿佛一個世紀那么長。
溫溪被推出來后,他連忙跟過去,耳邊是醫生的恭喜聲:“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全馳一愣:“不是女孩嗎?”
溫溪臉色蒼白地握住沈遇禮的手,虛弱地笑道:“是男孩,父女感應失靈了吧?”
他們一直沒有查性別,沈遇禮每天都是女兒女兒的叫。
他現在沒心情開玩笑了,眼睫濃黑濕潤,輕蹭她的手指,尾音發顫:“辛苦了老婆,以后都不讓你受罪了。”
溫溪失笑:“我看你也挺受罪的。”
“我睡了,太累了。”她漸漸闔上眼,手指輕點他的掌心。
沈遇禮看她把眼睛闔上,心臟重重落回原位,幫她擦了擦汗。
醫生讓填寫孩子名字,他看了眼皺巴巴又紅彤彤的嬰兒,拿起筆寫下:沈漾。
全馳湊過去看了一眼:“你這是給你女兒起的名字吧?”
“嗯,就這吧。”沈遇禮放下筆:“沒腦子給他想一個了。”
“……”全馳拍拍他的肩:“希望以后你兒子帥得人心身蕩漾。”
沈遇禮終于溢出笑:“倒也不錯。”
后來沈漾逐漸長大,確確實實過分好看了。
小時候精致的像個女孩,隨著臉部輪廓長開,已經不顯女氣,卻有種不顧人死活的好看。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女孩為了他爭風吃醋,更別提后來是如何風靡學校,成為各大校園男神的。
沈漾的性格和沈遇禮很像,尤其在腹黑心眼多這一點,小小年紀就會裝乖扮可憐,還會用各種方法跟沈遇禮爭奪溫溪的寵愛。
沈遇禮從以前只逗老婆的樂趣,逐漸多了一個欺負兒子。
幼兒園期間基本都是他去接沈漾放學,每次都會引來很多女老師的注視。
到車上,沈漾問:“我們去接媽媽嗎?”
“嗯。”
“今天我的繪畫老師問我你是不是單親爸爸。”他搖頭晃腦:“老沈,有人看上你嘍。”
沈遇禮扯唇:“你爹我這么帥,有人看上有什么奇怪。”
沈漾眼珠一轉,不再說話。
結果一見到溫溪就跑過去抱住她,告狀:“媽媽,今天爸爸在幼兒園招蜂引蝶,好多老師都盯著他看!”
沈遇禮緩緩將頭扭過去,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今天有老師問滴答我是不是單親爸爸。”
溫溪詫異:“有人問你這個嗎?”
沈漾眨眼:“是啊,不過我告訴老師了,我說我媽媽超級漂亮。”
她俯身抱住他:“對不起啊寶貝,下次下班早了我和爸爸一起去接你。”
“媽媽,你干嘛道歉啊?”
溫溪笑笑,沒說話。
沈漾一頭霧水,想不通,就狠狠瞪了沈遇禮一眼。
沈遇禮滿臉無辜。
這種事屢見不鮮,但生活也稱得上有滋有味。
每次沈漾跟沈遇禮生氣的時候,沈遇禮都會裝模作樣地講那些說了幾百遍的話:“當初你媽懷你的時候,我受了好大的罪,我整天整夜的睡不著覺,還老是想吐,飯也吃不下去……”
沈漾小時候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后來長大了就覺得沈遇禮是在忽悠他。
這說得是溫溪還差不多。
直到某天,溫溪和他說:“你爸爸沒騙你,他當時比我還難受,瘦了一大圈。沒必要的運動他從來不讓我做,總要洗干凈了手才來抱我,每頓飯都是他精心給我做的,有時候還要顧及工作上的事,那十個月里,我其實沒有那么辛苦,你爸爸更辛苦。”
“所以我們才只要你一個孩子。”
沈漾若有所思,跑到書房別扭地跟沈遇禮道歉:“爸,對不起,我以后不惹你生氣了。”
沈遇禮雙眼一瞪,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我兒子嗎?把我兒子還給我!”
“……”沈漾扭頭就走。
晚上沈遇禮抱著溫溪的時候,笑得睡不著:“寶寶,那個臭小子今天竟然跟我道歉了,太陽明天還會升起來嗎?”
“他很在乎你的,你不要老和他鬧別扭,怎么對著兒子跟小孩一樣?”
溫溪手指輕點他揚起的唇角:“我們一家還會守著很多很多個日升日落,會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沈遇禮翻身撐在她上方,看著她:“溫溪。”
“嗯?”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叫過她了。
“我希望等我們老了,你是走在我前面的,我不想讓你一個人直面死亡,我要陪著你完整地走完這一生。”
溫溪已經很少會感動了,可這一刻,還是受不住地濕了眼眶。
他總是說自己很幸運,可溫溪卻覺得自己才是幸運的那個。
因為他,她才不算白來世上這一遭。
——他愛她,以晨昏和四季,以初陽和明月,以永恒的誓言和朝夕的陪伴。
以所有,永不墜落也永不會消亡的事物。
下一章開始寫高中if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