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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越走越偏，柏油路坑坑洼洼，街道也愈發狹窄，周圍環境就像進入了被環衛工人遺漏的破落小區。
斑駁脫落的墻皮，惡臭堆積的垃圾，生銹斷裂的柵欄。
沈遇禮這輛卡宴突兀地闖進來，就像一群騾子里混入一匹高大俊美的千里馬，格格不入又分外貴氣。
他找了個稍寬敞的地方停下，“到了，你在車里等我？里面有點亂，你告訴我他叫什么名字。”
溫溪聞言偏頭：“你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不好找吧？也不能進去一通亂喊。”
沈遇禮遲疑，想到已經那么多年過去了，應該不至于還跟以前一樣。
“那走吧，你跟在我后面。”
溫溪點頭下車，卻在瞬間皺起眉。
簡直喧鬧又雜亂。
遠處幾個染著黃頭發的地痞流氓在她臉上瞅了好幾圈，湊在一起發出不懷好意的嬉笑。
沈遇禮斜眼看過去，眸光凌冽暗沉，像把冰刀。
幾人做個鬼臉跑了。
溫溪跟著他走進狹窄的小巷子里：“他真的會在這里嗎？”
“如果按你說的情況，很有可能在這，但我不能保證。”
這里雖然偏僻，卻人來人往，有賣魚賣肉的，還有小吃店，在一家標著理發店的地方，沈遇禮帶著她進去，上樓后就是一家網吧。
要是讓溫溪自己找，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這誰能知道理發店樓上是網吧呢。
沈遇禮進門，溫溪緊隨其后，卻在進門的剎那就捂著唇咳嗽起來。
刺鼻的煙味沖撞進鼻息，放眼望去全是朦朧的煙霧，白蒙蒙的幾乎看不清人臉，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受到重創，眼淚被逼了出來。
沈遇禮眉心一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拉了出去：“你在外面等我。”
驟然聞到新鮮空氣，溫溪只覺世界都干凈了。
“可是你自己怎么找？”
他不容置喙，甚至有幾分霸道：“你弟弟發型什么樣？大概多高？”
少見他這么嚴肅的表情，溫溪回道：“他叫曲彬，發型比寸頭長一些，不知道現在頭發長長沒，大概一米七出頭，雙眼皮大眼睛，長得屬于比較可愛秀氣的類型。”
沈遇禮點頭：“那我進去了。”
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推門而入。
烏煙瘴氣和吵雜聲縈繞，他直接到前臺，有一扎著臟辮的男人正在打游戲，他敲敲桌子。
臟辮頭也沒抬：“價格在旁邊寫著呢，付錢拿卡。”
沈遇禮盯著他的頭頂：“我找人。”
對方終于抬起頭，吊兒郎當的：“找什么人啊？”
他說完這話，忽然頓住，瞇眼對著沈遇禮看了半晌：“你……”
他揉揉眼，不確定地問：“沈哥？”
“嗯。”
臟辮驚呆了：“你怎么會來啊！我們都快十年沒見了吧，你竟然變這么帥，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沈遇禮高中時經常來這家網吧，偶爾住個幾夜也是常事，臟辮當初還是一個初中輟學的小網管，沒想到這么久過去，他竟然還在，而且看起來這環境還不如之前呢。
“彪哥不干了，就把這網吧托給我了，你后來竟然再也沒回來過，我還跟彪哥說你是真沒良心。”
沈遇禮來之前也沒想過這里的老板居然還是熟人，但沒心思跟他敘舊：“你這昨晚有沒有來過一個未成年？大概十五六。”
臟辮笑了：“沈哥你大眼看看，我們這成年人都屈指可數，這全是未成年啊。”
“你好好想想，叫曲彬，大眼睛，有點可愛，可能看著心情也不怎么樣那種。”
他們這上網不需要身份證，找個人確實不好找。
對方仔細回憶：“昨天確實來了不少包夜的，今早上續的也沒幾個。”
他站起身，環顧了一圈，“我們去看看。”
沈遇禮微頷首，跟著他過去，越進去煙味越重，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沈遇禮不大適應地動動眉心。
他長得太惹眼，再加上那通身的氣質，導致很多人都回頭看他，尤其是幾個燙著發涂著口紅的女孩兒。
兩人穿過大廳沒找到對應的人，就進包間看，臟辮敲敲門，而后推開直接喊：“曲彬？”
沒人應。
連續敲了三個門，還有一個正打得火熱的情侶，被打擾了十分不爽，臟辮抱歉地說了幾句好話。
到了第四個，他故技重施，這次有個坐在最里面的人回過頭，白白凈凈的，有些嬰兒肥，臉圓但挺可愛，看著就像乖孩子，就是黑眼圈特重。
臟辮再次問：“你是曲彬？”
他警惕地看著兩人，轉過頭否認：“不是。”
沈遇禮直接對上：“就是他，謝了，你去忙吧。”
臟辮沒動，好奇十年沒回來的人，為了找誰進了他這家破網吧。
沈遇禮站到他身后：“曲彬，你姐在找你。”
他手指一滯，卻不說話。
“你媽被你氣進醫院了你知道嗎？”
他豁然回頭：“真的？”
“真的。”沈遇禮望著他的眼神淡的很：“你姐現在在外面等你。”
曲彬在最初的緊張后，就是疑惑：“你是誰啊？”
“我是她朋友。”
“那你們怎么找到我的？”
“猜的。”
沈遇禮有些不耐煩了：“你走不走？”
曲彬半信半疑，怎么看他怎么奇怪：“我不去，除非你讓我姐親自過來喊我。”
沈遇禮語氣猛地就沉下來了：“這里煙味這么大，你想嗆死她？”
“你這么兇干嘛？我又不認識你，不跟你走不是很正常嗎？要你是人販子怎么辦？”
曲彬被吼得莫名其妙，本來昨天跟他媽吵架又一夜沒睡好，他就挺難受的了，結果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人還在這兇他。
沈遇禮掏出手機，準備給溫溪打電話。
這時跑過來一個人，對臟辮急切道：“哥，外面出事了！”
“怎么了？”
“好像是有幾個人調戲一女的，不知怎么就罵起來了，女人說要報警什么的，這不能報警啊，警察來了我們這就完了！”
沈遇禮聽到一半就覺得不對，轉身飛速朝外跑去。
臟辮聯想到剛兩人的對話，滿腦子都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