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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他瞧著眼前的這一幕。
不得不說，心里的蒼涼勝過一切。
這樣的人家，若真的讓他們得了高位，百姓還有活路嗎？
他一下子也回答不上來了。
地動造成了大面積的房屋倒塌。
安州這邊的還好，百姓們也都暫時安置在了安州軍營之中。
所以沒鬧出什么大亂了。
可甘州那邊卻不同。
他們并未得到消息，所以壓根就不知道會發生地動一事。
因為地動來的又急又猛，所以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埋了。
哀鳴一片，鮮血橫留。
有命活下來的，此刻都跪在自家倒塌的房屋面前，拼命的挖著。
哪怕是手已經鮮血淋漓，也顧不上疼。
心里頭只想著，底下被埋的是自家的親人。
若是能早一刻救他們出來，或許還有機會。
這一條線上，受災嚴重的有好幾個村落，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寒山腳底下的紅葉村。
數百年來，這紅葉村的百姓們都靠著耕作和打獵為生。
不知為何，這幾年寒山被西北軍的人給封了，說是朝廷下的旨意。
因此，本就不算富裕的村子，只能靠幾畝薄田活著。
百姓們能吃飽就不錯了。
如今遭逢如此大難，自然是哀鴻遍野。
柳二爺率領的五千精兵，只有了半日時間就趕到了紅葉村外。
遠遠一看，那寒山已經耐不住地動，塌了大半。
如今空氣里頭彌漫著的都是硝石的味道。
只不過，百姓們此刻無心關注罷了。
但是柳二爺卻不得不防。
若是有人走漏了風聲，那豈不是麻煩。
因此，人還沒進村子呢，就已經生了殺機。
反正天災面前，死一個是死，死一村也是死。
既然秘密要被守住，那么只有死人才能令他安心。
于是，想了想，便對身后的精兵們揮了揮手。
“下馬進村！”
“是。”
整齊劃一的回答，倒是看得出來西北軍的訓練有素。
柳家可不是湛王那等半路發家的，這可是實打實的靠幾代人的戰績打下來的。
五千精兵進村。
他們人剛走到村子口，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了。
比起他們的幸運，這里的百姓們慘狀百出。
斷裂的手腳隨處可見。
有人的，也有牲畜的。
哪怕是在戰場上，他們都沒這么的害怕過。
而此刻，眾人才能真切的感受到。
在天怒面前，他們的力量是如何的薄弱！
西北軍中，好些人都是本本分分的西北當地人。
入了西北軍，一是沖著西北侯的名聲，二也是有一腔保家衛國的熱血。
可如今，數百年來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成了人間煉獄。
房屋也塌了，百姓也沒了。
一想到這里，那情感豐富些的就忍不住淚眼婆娑起來。
四處都是哀嚎，人人都在哭訴。
卻無力回天。
比起有些動容的精兵們，柳二爺要淡定的多。
雖說他打的還是救助百姓的名頭，但內心的齷齪心思只有他自己才知曉。
看著眼前的村落之中，處處慘狀。
他下的第一條命令不是救人，反而是要抓人。
這讓跟隨而來的精兵們都皺了眉頭。
“本將軍接到密報，說是這紅葉村里頭有大金奸細，他們意圖趁著西北地動混亂之際，攪動民心，所以特意前來就是抓人的。”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統統給本將軍都抓了！”
精兵們面面相覷，對于這命令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但多年來的訓練就是讓他們要聽從上峰的命令。
因此，頓了頓，還是回答了“是”。
而后，便開始了抓人行動。
大約災禍過后的百姓也沒想到。
天降神兵不是來救人，而是來抓人的。
所以一下子，哀嚎的聲音更甚從前。
如此做法，自然激發了不少百姓們的怒火。
此地隸屬甘州。
那他們也該歸西北軍管才對。
可現在，這是什么意思？
姍姍來遲就算了，一來還是抓什么大金奸細。
一下子就點燃了百姓們漚在心里頭的那口氣。
于是便有那不怕死的喊道。
“西北軍不是日日都喊著，是我們百姓的主心骨嗎？怎的遇著災禍的時候，卻不見你們來救？此刻說什么抓奸細？哪來的奸細？看不見房屋底下被壓的人嗎？”
“是啊是啊，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柳二爺被眼前這些“刁民”圍攻在其中，當下就不樂意了。
這些人還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他們柳家人和西北軍鎮守著，哪里還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如今倒是會反咬一口，還真是些喂不飽的狼崽子。
于是臉色一沉，當即就一鞭子抽上了剛剛開口之人。
只見那人皮開肉綻，立刻就疼得滿地打滾！
口中還不斷的喊著。
“殺人啦！殺人啦！西北軍殺人啦！”
百姓們還都沒從噩夢中緩過來呢，這西北軍的鞭子就抽向了他們。
讓人如何能忍。
立刻奔走相告，就與西北軍對峙起來。
雖然他們手中并無兵器，但架不住團結一致。
紅葉村，前前后后可是分了三個大村落的。
前村，中村，后村。
此刻還活著，還能站起來的百姓都陸陸續續的圍了過來。
手里頭拿鋤頭的也有，拿糞叉的也有，拿斷裂木頭的也有。
個個眼中都透著對西北軍的失望以及憤怒。
讓柳二爺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立刻揚了聲音便恐嚇著說道。
“都給老子讓開，你們一個二個的想干什么？造反嗎？本將軍奉命來抓大金奸細，還抓出錯了不成？一句話不合就等著給本將軍和西北軍扣帽子，說！你是不是就是大金派來的奸細，意圖不軌啊！”
不得不說，這柳二爺也是個腦子轉得快的。
上來就把那人給安了個奸細之罪。
那他鞭撻奸細自然是無錯的。
可惜，他卻錯誤的估計了眼前的形勢。
本來這些人就已經連家都沒了，此刻還會怕扣什么帽子嗎？
于是，被打男子的家人們立刻就站了出來。
聲嘶力竭的喊道。
“冤死個人了，咱們一家祖祖輩輩都在這寒山腳底下過日子，如今卻要被這將軍污蔑成奸細，老天爺啊，你還讓不讓人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