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里洗過的太陽
春雨里洗過的太陽
想從28名擠進前12名,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想28名進入前3,很難,非常難。
賀天然幾乎是一臉沉思狀地跟著大部隊進入到了學院的劇場樓。
港城電影學院有很多小劇場,之前本來是個大倉庫,后來拿水泥隔的墻,分成一個個房間。
一進門就有一個兩百五十多平米的大房間,這也是劇場樓里最大的一個排練廳,房間角落里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堆景塊。
所謂景塊,其實就是話劇舞臺布景、舞美設計的一套基本工具,在話劇院里看到的各種背景,包括一些大型的道具比如衣柜、門墻、汽車乃至坦克之類的東西全是這些積木搭成的,然后表面罩上相應的背景布。
表演系的學生入學首先學的就是自己用景塊搭背景,因為他們交作業和考試的方式全是演小品的形式,每個小品都必須搭景。
其余被隔出來的小劇場都有六七十平不等,平常主要都是提供給表演系的學生彩排,上課用的,由于這里每天上演著一幕幕人生如戲的故事,所以學生們一般都戲稱劇場樓為“醉生夢死屋”。
二十八個導演系考生被領到了最大的排練廳,然后得到的消息是先暫時等待。
不久之后,一群攝影系的考生也陸續來到了這里,他們的人數跟導演系的差不多,畢竟這兩個專業,向來都是難兄難弟。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一般來說,各自院系的專業考試都是分開的。
這邊正想著呢,排練廳門外再次響起一陣腳步聲,聽陣仗,這次應該來了不少人。
果然,表演系的人也到了,由于學校表演系今年計劃招收60個人,所以進入四試的人也最多,一眼打望過去,大概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到了最終考試環節,這些表演系的考生可以說是百里挑一了,導演系跟攝影系又是出了名的狼多肉少,五十來號人中愣是就兩個女生,才華也放一旁不談,顏值是真不咋地,所以一見到表演系的美女,人群中發出一陣來自青春的騷動,一個二個是眼睛都直了。
好在數十名考官及助教跟在了隊尾,當他們跨進排練廳的那一刻,考生群里頓時鴉雀無聲。
一個較為年長,看上去很有藝術氣息的女老師走了出來,面向眾人。
“今年的電影學院藝考,跟往年較為不同,因為導演系、表演系的四試及攝影系的三試撞到了一起,所以校領導決定加設一項聯合考試,請大家結合各自專業,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共同完成一條九十秒以上,三百秒以下的短片。”
這個消息一經公布,在場每個人都發出了或大或小的驚呼!
短片拍攝?二十四小時極限創作?
電影學院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生過讓一群高中考生進行拍攝短片的考試先例,這種題,往往面向的是考研究生的那撥人。
而本科生這一撥,一般到了四試都是考影片分析跟小品。
畢竟一群毛頭小子,你期望他們能拍出個什么玩意?
所以說,這種考試,是真的彰顯功夫了。
“隔壁排練廳已經準備好了相關的攝影器材及道具服裝,當然,老師們的建議是,你們先在這里商量好,畢竟導演系的同學也需要創作及溝通的時間。”
女老師看著表面平靜,但實則心里已經亂成一鍋粥的考生們,有些忍俊不禁,她看了一下表,繼續道:
“現在是早上十點整,明天的這個時候,導演系及攝影系的同學到電影放映廳集合,表演系的同學回到這里,好了,大家分好組后,每一組都會有負責監考的學長學姐,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問他們即可,大家開始吧!”
隨著老師的一聲令下,一群考生們徹底炸開了鍋。
“怎么辦,我沒化妝上鏡不好看啊!”
“等會用什么機器?我只會用單反啊,攝影機用都沒有過,估計怎么開機都不知道……”
“哇,難頂啊,要拍啥啊,我腦子都成漿糊了,哥們,既然是聯合考試,我們就聯合執導行不行?到時候總導演歸你,執行導演歸我,成不?”
一時間,交流聲、抱怨聲、叫嚷聲等等聲響交織在了一塊,賀天然也有些茫然地立在原地,不過越是遇到這種情況,越是應該冷靜才是。
他慢慢退出人群,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從包里掏出耳機戴上,給自己放起了一首歌。
手中的念珠轉動著,他像個旁觀者,默默觀察著場中的局勢。
每個考生的衣服上都貼著一個號碼牌,這是他們三試的名次,表演系是藍色,攝影系是橘色,導演系則是紅色。
名次越高的單位數,往往身邊聚集的人就越多,因為誰都知道,這個號碼,在此時此刻,就是代表著各自的專業實力。
像賀天然這種專業排名的末尾人選,就需要主動找人合作,而且還不一定有人理會。
一個熟悉的目光向男孩投射而來,于半空中與賀天然的視線碰到了一起。
那是貼著表演系一號標簽的溫涼。
高挑的姑娘在人群里看著他,然后冷冷地瞥過了眼。
賀天然苦笑著摸了摸鼻子,自己騙了她一次,要是她能對自己有好臉色就怪了。
其實,也說不上騙吧?
只是話沒說全而已。
不過,自己如果厚著臉皮,去求一求溫涼,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要知道,作為表演系第一的溫涼,光是站在鏡頭前,就已經給影片加分不少了。
心動不如行動,溫涼用眼角余光瞟到男孩朝自己走來還剩下幾步距離,正要開口說話時,她立即朝不遠處的黎望走了過去,就像故意的一般。
賀天然腳步一頓,看著黎望與溫涼熟稔地打著招呼,男孩滔滔不絕說起了自己的拍攝創意,女孩認真點頭時,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如果,只是平時還好。
但是,自己是為什么會站在電影學院的考場上呢……
盡管自己知道,她并非是那個‘她’,可賀天然的心,還是抽痛了兩下。
他喘了幾口粗氣,繼續觀察著排練廳發生的情況。
除了名次優先外,大家也會優先尋找私底下認識的人一起合作。
諸如像溫涼、黎望這種同一個培訓班出來的人,相互都認識,溝通起來也很方便,知根知底,都知道各自的能力及優勢在哪里,合作起來就很有默契。
“人以群分”這四個字,當真是眼前情景最適合的注腳。
看著不斷有人已經拉起了自己的“小劇組”,黎望那一組甚至將攝影系的第一,表演系的前三名都囊括了進去,當真是名副其實的“魔王隊”了。
自己想取得好名次的難度,在不斷變大。
他要的,不僅僅只是擠進十二名,爭取到一個錄取名額那么簡單。
如果這次輸了,自己的人生,就是真的完敗了。
賀天然按壓著太陽穴,心情變得浮躁起來。
“欸哥們,你手上拿著的,是星月菩提嗎?”
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京味十足的嗓音。
賀天然扭頭,見著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大,雙手插兜,戴著一頂黑色毛絨帽的丹鳳眼男生朝自己詢問著。
一下秒,對方彎著腰仔細打量著賀天然手里的星月菩提,他脖子上,用紅繩系著的一枚山鬼花錢在半空微微擺蕩。
賀天然看了看對方的號碼牌——
橘色,15號。
望著遞來的手串,那個攝影系15號一愣,抬起頭。
“你好,我叫賀天然,導演系墊底。”
那戴著黑絨帽的男生一聽,笑道:
“你好,蔡決明,攝影系,朋友們都喜歡叫我蔡小爺,至于這玩意兒嘛……”他扯了扯自己的號牌,隨手一撕,扔在地上。
“嗨,就是瞎嗶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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