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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始先生尹喜?這個名字,似乎略有耳聞……”
楊罡露出思考的神色。
只不過他的理解,卻與那聲音的主人想到的完全不同,“主司大人,這文始先生博古通今,年少時才驚眾家,中年拜入世外仙山求道,如今五十有三,又從世外仙山破門而出,至圣京專研古史,與眾多大家皆有交流。乃是出了名的隱士。”
“隱士?”
楊罡聞言一愣,隨后恍然贊嘆:“大隱隱于市,好一個文始先生!”
劉璽、劉喜,尹喜……還真是因緣際會,氣運糾纏!
這位文始先生平日深居簡出,有隱士風骨,只與有學問的文人雅士交流,在尋常人眼里確實名聲不顯,當的上一個隱士之稱。
這一次若無劉璽之案,能引出這北地關令的特殊前世嗎?
答案是——不能。
楊罡這一次也是機緣到了,才能與尹喜這樣的人有交集。
他低著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似在謀劃著什么。
尹喜是一個人才。
不求名利,只求學問。這樣的人對將來楊罡改革律法有大用,若能得其效力,許多事就不用他親力親為了。
可也因為對方是這樣的人。
尋常的手段幾乎不可能打動對方,讓他出仕為自己效力。
“怎么辦呢……”
楊罡陷入了思考。
此時。
窗外那聲音又道:“大人,屬下還有一事,需向您匯報。”
“講。”
楊罡眉頭一跳。
能讓這個聲音主動提及的事,一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是。”
那聲音道:“自昨日山海經現,天地大道漸漸復蘇,重返上古。各地陸續有人覺醒前世記憶,一夜之間如百花齊放,讓人不可思議。”
“有何蹊蹺?”楊罡頓時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難道是……眾生神魂深處山海時期的記憶,終于要開始覺醒了?
“那是一個黑暗、血腥,充滿絕望的時代。無人可以描述那究竟是一段怎樣的莽荒歲月,無數殘碎的記憶拼湊出了一個個名字……”
“什么名字?”楊罡問道。
“青云山。”
那聲音沒有說出具體名字,反而道出了一個地名。
“青云山萬圣學堂!”
楊罡有些驚訝。
天地復蘇,率先覺醒的竟不是上古山海神話時期的記憶,而是這一方天地初辟時,那一段未知的末法時代。
那同樣是一段遺失的時期。
在當時,所有的人都是凡人。所有的生命都為活著而努力,慢慢重衍文明,最終開創出大周仙朝這一盛世皇朝。
所不同的是。
在那一段歲月中顯赫一時,為人族篳路藍縷前仆后繼貢獻自己的圣賢、先輩們,后來都以一種奇特的狀態遺留在了萬圣學堂內。
知曉那一段歲月的存在現今或許只有兩個,一個是大周仙朝的開辟者——圣君陛下。一個便是那以生命的形態一直留存于青云書院的老人——老夫子。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消息記得通知我。”
楊罡擺了擺手。
窗外頓時再無聲息。
楊罡沉吟片刻,翻開一卷白紙,在上面寫下‘北地佛魔之爭’‘地府輪回’——‘上古崩毀’‘山海經’——‘末法時代’‘北地關令’等詞語。
許久。
他終于抬起頭,看著窗外升起的明月。
“看來我們的對弈,不僅是在北地、山海、在遠古,在那一段被人遺忘的歲月中,我們也曾有所交鋒……思想的變革,希望的種子,皆要在那時種下。”
“北地關令,這一個前世出現的太關鍵了!”
“當年那一位北地關令,現在的文始先生尹喜,皆是未來思想之爭的重要人物。”
“我必須將他爭取在手里……”
話音落下。
楊罡閉上了眼睛,心神漸漸沉入命階長河。
一條無色透明的紅塵魚,在命階長河的魚群之中孤獨游曳,竟是不存在形體一般,穿過一條條紅塵魚的身體,奮力地向前方游去。
卻怎么也無法掙脫桎梏,游出命階長河的范圍。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敗,像極了傳說中莽荒時代那一位位為人族披荊斬棘的先輩、圣賢。
可選擇前世:北地關令
混元初判道如先,常有常無得自然。紫氣東來三萬里,函關初度五千年。無色命階(特殊命階),可參研,可逆亂陰陽、顛倒輪回,可獲取因果機緣。當前可進入——春秋之劫。
“春秋之劫?”
“夏,商,周,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最后為什么又復返為周。究竟是誰在逆天改命,又是誰在冒領天命?”
“看來萬圣學堂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神秘。”
楊罡一把捏住那一條無色的小魚,微笑道:“這一次,我又會成為在你的前世,成為哪一位古之先輩?亦或者……圣賢?”
話音落下。
一片莽荒的大地在眼前漸漸展開。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魔羅之劫之后,三界道統泰半失傳。百大圣地合稱百家,梳理各自道統傳承,在那無法修行的時代,構建了一個又一個嶄新的流派……
萬年之后,天地漸有雛形。第一批百家子弟踏上大地……
薪火在莽荒的大地開始傳承,一代代圣賢、巨子,為人族披荊斬棘奉獻一切,在那魔道橫行的時代,終開創出一個百家爭鳴的盛世。
五千年后,大爭之世來臨。百家學說紛紛迎來大成之機,大地紛亂,一位位圣賢、巨子集前人之所長,各自扶持支持諸侯。終成圣人,流芳萬古……
而此時,一位未來注定成為百家樞紐的嬰孩,出生在了天水之畔的周縣。
戰國時代,大爭之世。誰主沉浮,誰將書寫春秋?
夭折之劫——劫啟。
“百家樞紐?嬰孩?夭折之劫?”
“這一句話說的,應該不是我吧?尹喜……這個人在末法時代竟如此重要!看來身為古之圣賢,一生的劫難必不可少啊!”
光芒漸漸消散。
楊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簡譜的竹床上,身上蓋著破舊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