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謙:、、、、、、、、、
纏繞在結成真劍佑身上的蠕動血肉再度收緊,將他仰面帶倒在地。
四肢乃至脖頸都被這些收縮的血肉所牽制,在經歷了與血肉地藏的大戰之后原本就負傷,又沒有式神援護的結成無力反抗。
伏見明夫樣貌的泉津丑女將正在把玩的魔王小槌隨手棄置到一旁。
這件寶物雖好,但由于之后要頂替結成真劍佑的身份來進行下一步的活動,祂暫時無法將其占為己有。
“青森縣的除靈師伏見明夫擁有驅御上人神的力量,而在一次偶然之間,他發現了潛藏進恐山里的青柳,并將上人神的力量與青柳相結合,為己所用。從東京趕來的結成真劍佑識智勇雙全,破了這名邪惡除靈師的陰謀,雙方爆發了激烈的戰斗。”
“在式神裂口女與神谷川手下的協助下,結成真劍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僥幸取勝,最終一舉蕩平恐山里的邪祟力量,榮歸東京,接受眾人稱贊。”
“這是我為你此行編排好的劇本。怎么樣呢,結成先生,聽起來是不是很不錯?只是,后續作為英雄回去東京的環節,你本人恐怕是無法參與了。但請相信我,我會替你處理好之后的一切的,呵呵——”
泉津丑女這樣說著。
祂看起來胸有成竹,信心滿滿,大概是早就為恐山這里所發生的一切,捏造好了一個邏輯自洽的故事。
一個通過肆意編排祂手下無辜受害者們身份而偽造的,關于英雄的故事。
這番嘲諷意味濃重的羞辱話語講完,祂走近到仰躺于沙地上的結成真劍佑面前。
祂身穿的黑色西服下擺無風自動,布料下有什么東西正在不安分地鼓脹。伴隨著布料撕裂的聲響,祂的腹部裂開一道血縫,露出里面蠕動的肉腔。粘稠的黑色液體如同羊水般汩汩涌出,在沙地上腐蝕出嘶嘶作響的泡沫。
這不是外傷,而是皮肉自發地朝兩側翻開,就像從身前展開一對血淋淋的翅膀。
“伏見明夫”的身體迅速干癟下來,一團暗紅色的活物從腹腔中滑出。
那東西形似一團蛆蟲,又像一個蜷縮起來的未足月胎兒。表面被半透明的胎膜所覆蓋,隱約可見內部跳動的黑色血管。
這團畸形的活胎沒有五官,它的臍帶還連接著“伏見明夫”的腹腔,只是不一會便自行斷裂。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數頭發般纖細的肉須,這些肉須在空中瘋狂舞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它落到了結成真劍佑的胸口,開始緩慢蠕動爬行,像一只貪婪的蜘蛛。
它的軀體冰涼而濕滑,在結成的襯衫上拖出一道黏膩的痕跡。那些發絲般的肉須劃過他的鎖骨,每移動一寸,都伴隨著令人心悸的黏膩觸感。
這東西恐怕就泉津丑女的核心了。
被黃泉力量所腐化過的核心。
“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結成真劍佑努力思考著眼下破局的辦法,他能感受到,泉津丑女顯露出核心以后,遠比預想之中的要脆弱。
這團活胎脫離“伏見明夫”身體后,便不再講話,只會發出滲人的嚶嚶哭泣聲。脫離了“伏見明夫”的軀殼,它似乎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束縛住結成真劍佑的青柳血肉也在這時候安靜了下來,不再劇烈蠕動,而是如同依靠本能一般,繼續牢牢纏繞著結成的四肢和脖頸。
“或許泉津丑女的真身本來不是這副模樣。只是神谷將祂傷得太重了,先前被祂所害的那些除靈師能提供的靈力還遠遠不足以讓祂恢復,導致泉津丑女只能維持這種狀態……”
“祂現在很弱……不,大概之前就很弱。編造上人神的故事將我誘導進恐山深處,再利用青柳血肉伏擊,削弱我這邊的戰斗力。神明要對付我這樣的凡人,根本不用這樣大費周章,大可干脆直接一些——”
“祂在一開始并沒有百分百從正面直接擊潰七人御前和小裂的把握。”
結成真劍佑能想明白這些細節。
要想破局,他就得抓住泉津丑女顯露出脆弱真身的機會。
辦法……辦法……
可令結成絕望的是,他沒有一點破局活命的辦法。
就算現在的泉津丑女確實很虛弱,可祂的計劃進行的異常順利。
七人御前因為過度消耗而回歸了常世,重傷的裂口女也被擊潰,只剩下孤立無援,且同樣一身是傷的結成。
他的肌肉繃緊到極限,但在那些青柳血肉的捆束之下,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泉津丑女化成的活胎哭泣著朝自己的面部爬近。
與刀俎之下任人宰割的魚肉無異。
“小小老頭在我身邊的那個分身消散,鬼冢她們肯定能感受到,她們大概已經在過來的路上。”肉須爬過喉結的觸感令結成作嘔。
他清楚救援正在路上,但也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刻了,幾秒之后,泉津丑女的活胎就會爬進他的嘴里。
鬼冢巫女她們來到恐山后所見到的東西將不再是自己。
“鬼冢是個聰明人,或許能夠察覺到異常。可面對頂替了我身份的泉津丑女,只要稍稍放松警惕,可能就會被乘虛而入。”
那樣的結果太糟糕了。
持有神器的鬼冢切螢身上所攜帶的靈力遠比自己要強盛。
如果侵吞下自己與鬼冢,泉津丑女很可能就有了卷土重來的機會。這尊神明,從自己神話世界覆滅的災難之中幸存了下來,又在日本這里經歷了數場神戰存活。
祂太懂得如何活命了。
或許祂又會潛藏起來,在看不見的地方,組織起下一場“逢魔時”獻祭。
所以,辦法……辦法……
“如果……如果我那樣做的話……”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結成真劍佑不太確定這樣做行不行,他沒有把握。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不是一個活命之法。
“我得再等等,等到這東西……”
纖細的肉須像活蛇般撬開結成真劍佑緊咬的牙關,像拆開一件精心包裝的禮物。他能感覺到冰冷的觸須探進口腔,如同品嘗食物般細細摩挲著。
“唔……”
一開始的劇痛來得比預想中溫柔。
最先進入口腔的肉須分泌出麻醉性的黏液,結成的視野開始模糊。
緊接著,血肉的洪流灌入喉嚨擠,帶著腐尸的甜腥味涌入體內,那是仿佛是地獄的滋味。
伴隨著活胎進入體內,某些陌生的記憶碎片逆流進結成的大腦——
醫院病床邊的伏見明夫;在宇曽利湖畔目睹同伴死亡的上田綾月;圓通寺里的和尚……以及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密室之中,滿臉恐懼的女人……
結成的視野開始泛紅——
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毛細血管在眼球表面爆裂。耳中響起萬人的囈語,每一條肌肉纖維都被異物入侵的劇痛撕扯著。
活胎似乎正在結成的身體里構筑新的血管網絡。
祂正在筑巢,將結成的身體異化成為供祂繼續生長的產巢。
結成的意識變得恍惚,似乎馬上就要和那些陌生的記憶,以及耳邊的囈語聲融為一體了。
也就是這時候,他終于感覺到最后一根活胎的肉須擠過顫抖的喉管,朝著身體更深處滑落……
“就是現在了。”
模糊的音節從結成的喉管里擠出來,聲音變調。結成真劍佑靠著最后的清醒意識,向著已經潰敗裂口女下達了一項絕對不可能達成的指令——
小裂……對不起……
“小裂……成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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